她这条路从没有回头路,从她及笄那年褪光衣物躺在郑牧鹤床上,故意引旁人撞见起。她要的从来只有一个郑牧鹤,他不愿把自己给她,她就自己来索。她拿走他的命,再把自己的命赔给他。
今生今世,来世来生,郑牧鹤都是她的。
至于旁人,郑西月艰难地回头看一眼床榻上的女婴,眼中流露出些许不舍,半晌后如烟霭渐渐化去,“陛下将她交给五郎,他会好好待她的。”
昭帝不答,他没有闭眼,双手猛然用力,看心爱之人在面前逐渐失去呼吸,濒临死亡之际,她不由自主挣扎,用力蹬腿,朱唇玉面不复美丽,但他没有停手,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张脸,看着她断气,再也不会睁开眼。
她死后,他终于能拥她入怀。
他缱绻万分亲吻她的长发,生产过后的腥气在他看来都是好闻的,因为只有这一刻她才属于他。
她身边没有烦人的卢五郎,也不会提起郑牧鹤,她安安静静地待在他怀里,哪儿都不会去。
昭帝不记得自己抱着她多久,她身体还很软,面容鲜嫩,像还活着,是床上女婴止不住的哭声唤醒他,他才将视线从郑西月脸上移开。
他盯着床上的襁褓,那是她的孩子。
昭帝放下郑西月,起身将襁褓抱起,襁褓中的孩子皱皱巴巴的,一点儿都不像郑西月,但他就是如获至宝,这是郑西月留给他的,他不会把这个孩子交给卢五郎,就让那个男人以为自己的夫人和孩子都葬身火海好了。
他把孩子抱走,伪造一场走水,用旁人的尸身代替郑西月和孩子,真正郑西月的尸首被他葬在郑牧鹤的坟墓中,日日夜夜,年年岁岁,他们都不会再分开。
昭懿是他唯一没答应她的事,他私心将昭懿养在自己膝下,为她找一位能护她爱她的阿兄,西月得不到的,溶溶可以得到。
可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昭帝回首往事,想起郑西月,想起她不屑一顾坐在他的龙椅上,满是厌恶地看着他,说“陛下何自轻自贱至此,不如褪下这身龙袍给我穿?”,想起她在他面前满眼泪水看着郑牧鹤写来的信,要他去杀了郑牧鹤,“他终于后悔了,杀了他,陛下,你帮我杀了他!”
他从来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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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帝再看面前之人,昭懿一双眼像极了郑西月,他活不了多久了,不能再护着她,也护不住她了,他人生第一次后悔,后悔没有将她还给卢五郎。
那个男人虽然毫无可取之处,但能免她受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