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霁的手冷冰冰的,如果对方不是律师而是医生的话,宋征玉觉得岳霁可能都会做出亲手把他的肾从身体里挖出来的举动。想到这里,他连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心底对于岳霁的靠近越发排斥了。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弹的。”
“……可是你刚才还是有很多地方弹错了。”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回岳霁可以确定,宋征玉就是不喜欢他。
可他没有记错的话,一开始宋征玉对自己还不是这样的,是他做了什么让对方误会了吗?
念头也就起来了刹那,就被岳霁按下去了。
宋征玉是喜欢他也好,是讨厌他也好,都跟他没有关系。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不用在别人身上多费力气。
因此听到宋征玉的拒绝,岳霁也没有勉强,转而又道:“既然如此,你可以听我弹一遍,也许可以帮到你。”
这回宋征玉没有拒绝了。
尽管钢琴椅足够容纳得下他们两个人,可弹奏之间,岳霁还是不免会碰到宋征玉。于是对方每碰到他一下,他就有些委屈地把胳膊往里收一点,碰一下就收一点,最后也没怎么注意到曲子。
“好了,就这样,上午我们就各自练习自己的节目,顺便想一想跳舞要用什么曲目。”
戴景住的个人表演也是弹钢琴,两组说好了,这里上午归他们使用,下午归戴景住使用。
“知道了。”
岳霁的离开让宋征玉回答的声音都显得活泼了许多,他一点儿也不晓得掩饰,就差把自己的心思都说出来了。岳霁身为律师,看过各形各色的人,哪里看见过像宋征玉这样城府全无的。
甚至于他觉得对方连喜欢都不懂,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谁骗来参加节目的。
不过这也跟他无关,岳霁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这是他在成为律师那天就注定了的。
摇了摇头,岳霁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他要唱的是一首抒情的曲子,就算是练习也不会很吵,琴房里宋征玉的琴声跟他偶尔的歌声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
薛直跟焦远练习的地方距离宋征玉这里不远,时常可以听到宋征玉的琴声传过来,薛直听着听着,就总是忘词——他跟焦远要表演的节目是一个双人相声。这是焦远提出来的,薛直当时的心思都在宋征玉身上,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等拿到了词正式练习以后,薛直突然反应过来,他的节目明晚是要当着宋征玉的面表演出来的,到时候人家在上面跳舞,他跟焦远在上面讲相声……薛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就有些后悔,只不过答都答应了,还已经登记汇总好了,他这边临时变卦也不是事。
薛直不想让宋征玉觉得自己做事不负责任,只好捏着鼻子继续跟焦远对了下去。
就是一想到宋征玉不仅昨天晚上和岳霁住在一间房里,两人还要这样独处一整天后,心里的火就烧得厉害。
如果说这两组练习得都是如火如荼,戴景住那边也尚佳的话,那么闻人钰这边就是真的寂静无声了。最多是在绘制沙画的时候,放一点音乐出来。
无论是闻人钰和裴之赏,两个人都是有过经验,并且磨合期非常短的,除了一开始偶尔还交流几句外,越是到后面,他们的交流就越少。
等感觉差不多以后,裴之赏跟闻人钰说了一声,就下楼去找宋征玉了。
闻人钰也没有反对,反正他也不喜欢有人待在自己的身边。
裴之赏下楼的时候,宋征玉也已经练完了钢琴,出来客厅休息了。
要不是岳霁在一旁监督,他早就想出来了,弹了一个上午,手指都弹得好痛。对方还超级严格,有一点错误都要指出来。
宋征玉正准备给自己倒一杯水,就见裴之赏朝他过来了,还快他一步,提前将杯子拿了起来,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我听到你弹了一个上午的钢琴,辛苦了。”
宋征玉娇气归娇气,可听到有人夸自己,又会觉得不好意思。
“我弹得也不好。”
“但对我这个门外汉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裴之赏不吝啬夸人,他的话刚好被也找了个借口下来的薛直听到了。
明明也是想找机会夸夸宋征玉的,结果一开口就又是嘲讽对方的话。
“我还以为你要跟岳霁在琴房里多呆一会儿呢,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宋征玉之前听不出来薛直对自己阴阳怪气,可昨天晚上系统都告诉他了。
因此再听到薛直用这种口吻开口,顿时就生气起来。
“薛直,你太过分了!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一直在挤兑我。”
“谁挤兑你了?”
“就是你!我都练了一个上午的琴了,你还要这么说我。”
宋征玉说着,眼睛就是一红,手指头本来就已经够不舒服的了,薛直还要一直针对他。他本来只有一点点的不高兴,话一说出来,霎时就跟山堆似的,止都止不住了,眼泪也一串地往下掉。
薛直看见宋征玉哭,不要说再阴阳怪气,就是正常说话都变得结巴了起来。
“你,你别哭啊,我又没有凶你。”
“你凶了!”
“好好好,我凶了,我凶了。”他手足无措,抓耳挠腮,看宋征玉眼泪掉个不停,又见到他手指头都红了,分明是练了许久的,顿时心疼又懊悔,自责刚才不该那么说对方,“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说你,你、你骂我,打我,只要你能消消气,做什么都行。”
“本来就是你不好。”
“我又没有得罪你。”
“对对都,你没有得罪我,是我得罪你。”
为了哄宋征玉,薛直也顾不上对方说什么,一味地顺着人。
只是哄了半天,还也是收效甚微。薛直对自己恼得厉害,最后蹭地一声站起来了。
宋征玉看他的样子,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哭得更凶了。
“你,我不要跟你说话了。”
于是才站起来的人就又立刻坐了下去,薛直看了裴之赏一眼,压下心头那股暴躁,好声好气地说:“可不可以让我们单独相处一会儿?”
“没问题,你们先聊,我去找找看冰箱里有没有冰袋。”宋征玉哭得这么厉害,要是不用冰袋敷一敷的话,后面的录制就只能肿着眼睛了。
说完,裴之赏就离开了。
薛直看到对方走了以后,又朝着四周望了望,先是把客厅里的摄像头都遮了,再是把他和宋征玉身上的麦分别都掐了。
“你不准碰我!”生气的人脾气也大,薛直无奈,他本来还想趁此机会把事情问清楚,见状也只好放弃了。
“我没有要碰你。”解释的语气干巴巴的,见宋征玉还在哭,怕他把自己气到了,薛直只好一再地放软了语气,“学长,我不是故意的。”
学长这种称呼仿佛将两个人从这档节目里带离出来,变成了只有他们的世界。
上次听到他这么喊自己,还是在刚来的时候。想起那个把自己弄得晕头转向的吻,宋征玉更气了。
“我不是你的学长!”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薛直叹了口气,没有跟宋征玉作对,终究是见不得他难受,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你干嘛?”
“不是练了一上午琴了吗?手痛不痛?”
他不问还好,一问宋征玉的眼泪就更多了。
“痛。”
自从两个人在一起后,薛直何曾见过他哭得这么伤心。一瞬间,他更是脑补出宋征玉消失以后,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于是那颗怨恨的心也跟着一软再软,升不起丝毫报复的念头。
“给你揉一下,等会裴之赏拿来冰袋,再敷一敷,应该就不痛了。”
“不准拒绝我,否则我疯起来你是知道的。”
宋征玉并不知道薛直的意思是如果自己拒绝的话,对方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问清楚,他单方面的分手究竟是什么意思。而是以为薛直会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又要亲他。
他们还在录节目,他身上还别着收音话筒,就知道威胁人!宋征玉眼睛一眨,又是一颗眼泪掉下来了。
眼泪全汇集在了下巴上,有点痒痒的,宋征玉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抹掉了。
那只手还没有放下来,就又被薛直拉了过去,拿出一张湿纸巾给他擦干净了。
总算是见宋征玉没有再反对,薛直才放下了心。
他揉得确实有几分效果,宋征玉感觉到手指头在发烫了一会儿后,真的就不痛了。于是等薛直问他,另一只手要不要也揉一揉后,宋征玉才含着点眼光的样子,点了点头。:,,.</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