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征玉发现自己的袖子又被拉过去了一点,气呼呼地扯着袖子又重新拉了回来。
他已经不在哭了,可眼睫上还挂着几滴晶莹。
“不准乱拉我的衣服。”
宋怀行为宋征玉的态度露出了怅然若失的模样,连表情都无比失落。
“太子哥哥不喜欢我吗?我以为我们一母同胞,跟别人是不同的。”
“还是说太子哥哥是在生我的气,觉得我以前跟你不亲近?我承认,我自命不凡,可一年前在战场差点死掉的时候,我才突然明白,我们俩是血亲,是世间最不可分割的存在。”
“我在宫外时常会想起你跟父皇母后,以往是我不懂事,太子哥哥可以重新给我一次机会吗?”
宋怀行讲得情真意切,可宋征玉连看都没有看他。四周望了一眼,也不管宋怀行还在讲话,直接就把时春喊了过来。
“殿下,有什么吩咐?”
“把他从这里扔出去!”宋征玉指着宋怀行,毫不客气地道。
时春听到宋征玉的话,一脸为难。可在看到太子殿下通红的眼睛,疑似哭过以后,立即就喊来了侍卫。
九殿下看上去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把他们家殿下都欺负哭了,实在太不像样了。
宋怀行却差点没被宋征玉这么可爱的样子逗笑。
他拍了拍手,宫门外一直在等侯的人立即捧着托盘鱼贯而入。
托盘之上,装的是琳琅满目的金珠宝贝,其中还有两匹鲛绡。
身为妖邪,宋怀行原本就有数不清的宝贝。要不是怕吓到宋征玉,他巴不得一股脑都送给对方。
这些东西哪怕是对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见惯了各种赏赐的时春来说,都吃惊不已。
其中还有两个差不多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成熟石榴,要知道石榴乃是秋天才能吃的水果,且锦朝不适宜种植,往往都要从番邦运过来。宋怀行这两个石榴,从某种意义上要比其余宝贝贵重许多。
这回送来的礼物宋征玉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是什么。
就算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但宋怀行送得多,总有一两个符合宋征玉的心意。
“太子哥哥看在这些礼物的份上,就不要同我计较了,为了我生气伤了自己的身子也不值得。”
宋怀行的注意力都在宋征玉身上,见他目光往那只装了两枚簪子的匣子上看了一眼,立即将其拿了过来。
“这对簪子是阴阳簪,合在一起的时候被风吹起来,能发出乐声。”
宋怀行说着,就给宋征玉演示了一遍。
谁知对方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两枚簪子,而是刻在匣子上的一对兔子。
“太子哥哥喜欢兔子吗?”
被问到自己喜欢什么,宋征玉立马矜娇地表示:“一般吧。”
兔子雕刻得栩栩如生,宋征玉说着还又再看了一眼。
天生被宠爱长大的皇子就算再坏,在妖邪的眼中也天真得不得了。
宋怀行直接就把那两枚价值连城的发簪扔到了一边,转而把匣子送到了宋征玉的手里。
“这个匣子是我让工匠做的,太子哥哥喜欢的话可以留在宫中做个摆件。”
每个世界的工艺都不太一样,因此雕刻出来的兔子模样也不同。
匣子不是很大,宋征玉真有种捧了只活兔子的感觉。一时之间,也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借着这个为突破口,宋怀行又陆续跟宋征玉介绍了其它的东西。
那两颗石榴在宋征玉捧着匣子去观察的时候,就被宋怀行剥开了一颗,并放进了干净的小盏中,等宋征玉伸着脑袋去看某个竹筒里装着的蟋蟀时,宋怀行不着痕迹地喂了他一口。
还是很甜。
石榴的甜味最大化地在嘴里扩散开来,宋征玉细嚼慢咽,不等说话,宋怀行就猜到他好奇什么,讲起了蟋蟀的来历。
锦朝无论贵族还是民间,都是有斗蟋蟀这样的爱好。
这两只蟋蟀是下面的人特意送上来的,宋怀行觉得送给宋征玉平常解闷也好,就带了过来。
这样看,是真的喜欢?
石榴籽跟荔枝核不同,吐出来上面还是带着些许果肉的。
宋怀行目不斜视,通过跟宋征玉的谈话中得知对方并不仅仅是对蟋蟀感兴趣,而是对所有虫子都感兴趣。
大概是一连送了两个宋征玉比较喜欢的东西,跟宋怀行说话的时候,宋征玉难得有了几分好脸色。
但他觉得宋怀行对喂东西上瘾,在外面想喂荔枝给他吃,现在又一个劲地喂石榴给他吃。就算特别甜,宋征玉吃多了也觉得很腻了。
“我不吃了。”
碗里只剩下最后浅浅的一点,宋怀行听到他的拒绝,没有再喂,而是将其余那些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只不过他用的勺子是宋征玉吃过的,混合着口水与果汁的味道,对于宋怀行来说,前者的含量要远远高于后者。
宋征玉被他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弄得酒窝陷了陷,盯着人有点不高兴地说:“那是我的勺子。”
“我没有注意。”宋怀行露出抱歉的样子,不声不响间又化解了宋征玉的不满意。
时春见九殿下三言两语似乎就哄好了太子殿下,不禁多看了对方一眼。
以前他还觉得九殿下跟太子殿下一母所出,没一点相像的地方,现在倒是觉得,果然一母同胞就是跟其他皇子不同,知道该怎么哄着太子殿下高兴。
宋怀行不光是将送过来的礼物介绍了一遍,还趁机跟宋征玉说自己昨天又都送了什么过来。
“里面有套生肖元素的吊坠,雕刻出来的动物比匣子上更栩栩如生,太子哥哥回头可以拿出来看一看,也可以跟香囊挂在一起。”
宋怀行看了眼宋征玉腰上的香囊,他昨天就注意到了。
“这枚香囊的工艺倒不像是宫里的,太子哥哥从哪里来的?”
宋征玉哪里知道,他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宫人们准备的,尽管那天时春将香囊交给他以后就说了是顾世权送的,可宋征玉压根就没有上心。
时春看出来太子殿下不记得香囊的来由,这才上前回了一句。
“回殿下,九殿下,这枚香囊是顾世权顾大人不久前送来的,里头装着的药物可以起到安神的效果,已经让御医看过,说是没问题。”
宋怀行虽然人在宫外的,但宫里发生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顾世权是宋征玉手底下的人,并且只为他一人所用。据宋怀行所了解,对方今次在苏惜仪的寿宴上还给宋度挖了一个坑。
“原来是这样。”
宋怀行在锦阳宫足足待了一个上午,临走前还向宋征玉提出来,晚上可不可以留在这里跟他一起睡。他的要求不出意外被宋征玉拒绝了,并且又恶狠狠被警告了一通。
宋怀行也不失落,走出锦阳宫时,被宋征玉吐出来的那些石榴籽一齐消失了。就连早就被他尝过一遍的荔枝核,也都被宋怀行又嚼碎了眼也不眨地吞进了肚子里。
锦阳宫中,下午时春又给宋征玉剥了几个荔枝。
奇怪的是,明明都是同一个盘子里的,宋征玉吃来吃去,就是没有上午宋怀行给他剥的那两个甜。
当天晚上,宋征玉熟睡以后,藤蔓又一次出现在了寝殿。
跟昨天相比,这回藤蔓更加轻车熟路。只是在拥住宋征玉以前,宋怀行先寻到了白日被戴在宋征玉身上的那枚香囊。
须臾之间,那枚香囊就被宋怀行绞了个粉碎,连里头的东西都一个不留。
做完这件事,藤蔓才摇摇摆摆,钻到床上亲密地抱住了宋征玉。
宋怀行毫无愧疚之心,捏着宋征玉的手指头,颇为愉快地念叨着。
“晚晚是我的,晚晚是我的。”
声音在空荡的寝殿内,莫名惊悚。:,m.w.,.</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