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宁城降了雪。
车窗凝一层模糊白雾。
“今年的雪降的有些早哦。”
覃小芳把车速降至四十码,吸了吸冻红的鼻头,一点不敢掉以轻心,专心致志注意路况。
周末晚高峰,道路车辆排成长龙。
齐思嘉抬头去看,指腹一摸,透过车璃窄缝大小的缝隙,窥见灯红酒绿的黑夜里,雪花往盒子形状车身上贯,摇摇欲坠,穿梭飞扬。
她嗯了声,瞥一眼驾驶座认真打扮过的覃小芳。
“穿这样少,不冷吗?”齐思嘉问。
“那肯定啊。”覃小芳今天特意去做的头发,她不无满意笑道:“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特别光彩照人?”
没等齐思嘉搭话,覃小芳一个喷嚏下来,讪讪说:“不这么做不行啊。我打听过,今晚话剧群里所有美女帅哥都铆足了劲儿在自身兴头上下功夫……”
“至于吗?”齐思嘉打了个哈切问。
“当然。”覃小芳说:“老同学聚会是其次,互相跟有利益往来的人搭上人脉是主要。不然你以为黎昂这种咖位的主持人会抽出空来,组织一场许多年不见的同学聚会。”
“你都不激动吗?来的人是孟姜啊,撇开影后这一层身份。”覃小芳打了下方向盘,超了前面面包车,才开口:“北城圈资方在孟姜面前都得毕恭毕敬。虽然媒体没有报道过孟姜出生,但她这些年必定混的不差。去年春晚,孟姜说漏嘴家里距离□□十分钟路程……嘉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齐思嘉想都没想说。
覃小芳挑眉,心想,你知道个屁。
透过后视镜,果然看见齐思嘉正玩手机。
覃小芳一脸羡慕道:“那是你跟我这辈子都无法住上的豪宅。首都旁边的房子欸,有价无市。”
“哦。”
齐思嘉脸上一丝好奇也无,倒并没有敷衍,因为听过蔚云芳提过,首都旁边的房子,住着的人非富即贵,除非是破的住不下去,几乎没人转让。
不过前几年蔚云芳经手一套法拍房,拖了关系,过户给齐思嘉。
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有过去住的可能。
齐思嘉仍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北城房价,刚准备跟覃小芳说说具体多少米每平时。结果覃小芳把齐思嘉宠辱不惊的反应当成了敷衍。
“我说,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
“有啊。”齐思嘉掀开眼皮。
两人对视一眼,覃小芳一副她没救的样子。
“行行行,好歹我们跟孟女神玩了几天游戏,她国民度那么高,的确不用给你科普她的咖位。但下面这几位待会儿你注意记住。。比如……”
齐思嘉心不在焉重复:“比如什么……”
“比如付楚楚,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她,人家现在是当红唱跳女顶流。”
“我记得以前她似乎不太待见你。”
齐思嘉并没有多少付楚楚的记忆,她一个社恐,大学的时候便不擅长交际,除了与孟姜有些恩怨,别人根本谈不上,事实上付楚楚这个名字,也必须见本人才能对上号。
“不记得了。”
覃小芳:……
“行吧。”覃小芳心想,她跟社恐计较什么。
“当年你孤僻不合群,成天戴口罩,那股子目下无尘谁都看不入眼的模样,招人恨难免。不过你和她以后没往来,的确没必要忌讳。”
话说到这里,覃小芳透过后视镜瞥了眼齐思嘉:“嘉嘉,待会进入私人会所,还把口罩戴着吗……”
毕竟是同学聚会,那么多大咖都不戴口罩,齐思嘉若戴上,必然说不过去。
前方交通畅通无阻,齐思嘉把手机收起来。
手指扣入座椅,想到待会喧嚣的聚会,微蹙眉说:“不戴。”
“你能行吗?”
不行也必须行啊。
事实上耐着性子跟覃小芳提起聚会两个词,齐思嘉已经有点不行了。
心慌的厉害。
内心真诚希望这条路多堵一段时间,这样就可以晚点抵达目的地。
结果天不遂人愿,覃小芳这辆小二十万的电动汽车,已经开到目的地。
随着一声“到了。”
齐思嘉收敛住情绪,若无其事哦了声。
覃小芳从驾驶座绕道车后座,等待齐思嘉下车,两人并肩而行,像极了护犊子的妈妈,不可谓不用心。
“到时候跟紧我。”
她正要去挽齐思嘉胳膊,结果被齐思嘉避开。
覃小芳:……
“我喜欢同性。”
覃小芳:“知道啊,那又怎样,我又不会喜欢你?你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