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想到另一个问题。
在她昏睡的一天一夜里,越王都是这样抱着她泡汤的吗?
窦施然不惊讶他对自己坐怀不乱,只是敬佩他的耐心。
他虽病得比自己轻些,到底也染了疫症。
窦施然正犹豫着怎么向他道谢的时候,越王也已经坐进了汤池中,离她不远不近。
“王爷。”
“嗯?”他闭目养神,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王爷累了吗?”
“嗯。”他似乎轻哼了一声
他是惜字如金?还是真的累了?
是累了吧?
也是,她痛痛快快地昏睡了一天一夜,他可是每隔两个时辰就要带自己过来泡汤。
平常越王总是冷言冷语,还不时出语试探,这回竟对她如此照顾。
莫非她真成了麻子,他还觉得顺眼了?
难以理喻,这人莫不是有什么怪癖?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窦施然就忍不住咋舌。
越王似乎睡着了,她正好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他。
他两只手臂撑在汤池上,半截身子露在温泉汤上面,墨色长发略带凌乱地披垂下来,末端浸入汤池。
汤池中热气腾腾,他微微扬起下巴,神情淡然从容,果真如天兵下凡一般。
这男人的下巴生得真好看。
或者说,他的下颌线生得真好看,宽一分会显得粗苯,窄一分会显得妖冶。
正是因为他无可挑剔的五官,即使他身形高大,气质仍然文雅俊美。
初次在乾元殿见到他的时候,她认为越王和皇帝这两兄弟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在这没有任何衣饰和发饰遮掩的汤池里,她终于找到了他们的共同之处。
他们的鼻子和下巴应当都遗传自先帝,而他们的眼睛料想来自他们各自的母妃。
透过这两双眼睛,能些许瞧出她们当年的风采。
“看够了吗?”越王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响起,他缓缓睁开眼睛,眸色不善地望过来。
窦施然赶紧收回目光。
刚还想说他喜欢麻子,看这眼神,也不喜欢呀。
汤池旁边放着一个沙漏,也是越王睁眼的同时,里头的沙子正好漏光。
他侧过身背对着窦施然,哗啦一声从汤池中站起来,然后一跃而起,几步走到屏风后头,拿干燥的袍子披在身上。
窦施然看得目不转睛。
他生得高,腿也挺长的,尤其他的腰……对他的身型而言,着实称得上是一副细腰。
屏风后身影晃动,窦施然飞快别过脸,不叫他捕捉到自己的目光。
她扭头太快,因此不曾看到从屏风后走出来的越王轻轻弯了下唇角。
“起来了。”
越王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从汤池里捞出来,然后往她身上裹了一床薄被。
然后抱着她往寝宫走去。
一出来便见一个医女躬身站在门口。
“你是?”
“医女蔡絮给越王殿下请安,越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越王打量了她一眼,把窦施然放在榻上,自己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