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转过身,领着韩太医进了琅华殿。
平常灯火辉煌的琅华殿里,此刻只燃了两盏灯,看起来有些凄惨。
越王先韩太医一步走到榻边,拉了薄被替她遮掩住身体,只垂了一只手臂在榻边。
韩太医走到近前,见到窦施然脸庞和胳膊上密集的红疹,仔细观察了一阵。
他放下药箱,从中取出一支细长的银针,一头捏在手里,另一头轻轻的点在窦施然手腕的脉搏上。
越王静静站在一旁。
片刻后,韩太医将银针拿到旁边的烛火上反复灼烧,这才将银针收起来。
“如何?”
“夫人体内热毒很重,急需清热解毒,可先让夫人服下退热药丸,下官会立即再开方,等到药熬好了就不必再服药丸了。”
“现在要送她进汤池吗?”
韩太医道:“可以,不过,下官既然已经进殿,也想为王爷诊脉。”
越王此刻一切如常,但他并不托大,伸手让韩太医为自己诊脉。
“王爷,这……”韩太医的银针刚搭上去片刻,便语气大变。
“怎么了?”
“王爷体内的热毒不比夫人少,下官立即给王爷开方。”
“是吗?那怎么本王并无高热?”
“王爷内功深厚,一直在压制病痛,是以王爷并未察觉。”
“如此,有劳了。”说完,见韩太医又将银针拿到烛火上灼烧,便问,“韩太医,本王会染上时疫,是因为碰触到过染疫的物件?”
韩太医道:“疫症传播,总不过是吃过的东西、碰触的物件和呼出来的气,这次的时疫尚未清楚是如何肆虐,能做的便是尽量隔绝。”
解释过后,韩太医提着药箱躬身退下。
琅华殿这样的地方,停留的越久越危险。
越王的眸光重新回到窦施然身上。
饶是殿内灯光昏暗,依旧看得出她的小脸涨得通红。
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如碰到热炭一般。
似乎,比先前更烫了。
难怪早有传闻,说染了疫症后烧了两日人就没了。
他脸色微变,飞快地从药箱里取出退热解毒丸,想喂给她,却发觉她牙齿咬得很紧。
难怪秦院首备的都是药丸,若是汤药,这状况根本喂不进去。
他略一使力,终于逼得她张了点嘴,将药丸塞进去。
她身上穿着鲜艳的桃红色衣裳,此刻脸色苍白,痛苦地缩成一团,像极了被暴风肆虐过的花朵。
越王铁石心肠,亦忍不住起了护花之心。
是因为药丸太苦吗?
明日见到太医院的人,得管他们要些蜜饯糖果才好。
*
京城,安国公府。
窦文辅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眼下时疫汹涌,窦家族人暂无损伤,但家丁丫鬟都有不少染病的,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染上这该死的疫症。
旁边的华衣妇人见他来来回回地走,忍不住劝道:“公爷,咱们每日在后院足不出户,不会染上时疫的。”
她是安国公夫人严氏,是安国公元配夫人过世之后娶的继室。
严氏原是官家之女,只是家中败落了,投奔了安国公府的姨母,寄居在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