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施然闭嘴了。
服过解热毒的药丸,两人准备就寝。
琅华殿只剩下他们二人,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原是干柴遇到了烈火,暧昧又迤逦的。
但现在两人和衣躺在榻上,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帐子顶,无暇它想。
窦施然缩在被子里,忍不住偷偷去看自己的手臂。
果然,又增加些红点。
她尚无其他病症,但是越多越多的红疹提醒她,病情在悄无声息地加重。
窦施然暗暗为自己打气,默念了一遍:最好的药材、最好的大夫,不慌,不慌。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越念,心里越慌。
甚至到最后,她甚至感觉自己周身都很刺痛。
“你怎么了?”越王低沉的声音从枕头旁边传过来。
“我、我没怎么呀?”
越王坐起身,端起旁边的烛火举了过来,烛光晃动,将光亮和阴影一起投射到她的脸庞上。
“你抖得很厉害。”越王道。
原来如此。
“请王爷恕罪,我只是……”
“怕死?”
窦施然莫名沮丧,她想否认,可这是事实。
越王看着她一脸憋得闷气的模样,淡然道:“这有什么,本王也怕死。”
“啊?”
他哪里看起来怕死了?
窦施然好奇地看着他,只是他这么说着,并未继续说下去他怎么怕,而是抬手去摸了摸窦施然的额头,尔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好像……差不多。
“这种时候别无他法,要么强迫自己不怕,要么强迫自己去想别的。”
说完,他把灯烛放回外面的矮几上,重新躺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躺得离窦施然近了不少,窦施然的肩膀几乎挨着他的胳膊。
若是平常,窦施然自然会紧张和担忧,但是此刻,碰触到他强健的臂膀,只觉得无比安心。
既睡不着,那就想想别的事?
“王爷,你说是我先染了病,传给你,还是你先染上了,传给我的?”
“你觉得呢?”
这是真的不知还是不想承认?
窦施然不想冤枉他,她有一番道理。
她出宫的时候,宫中尚无一人染上时疫,所以那时的她必然是康健的。
进入王府后,她居于后宅之中,每日见过的人屈指可数。
她见过的,越王都见过。
况且越王每日都要出府,时疫定然是越王先染上,尔后传染给她的。
“你觉得是本王?”
明知故问。
越王道:“你数数,是你身上的红疹多,还是本王身上的红疹多?”
若论红疹,的确是她身上更多。
可是……
“我整日都王府后宅,我见过的人王爷都见过,王爷每日还出府应酬。”
“王府里定然是没问题的。”
至少在今日之前,王府中尚无一个下人感染时疫。
怪就怪在,若无一个下人感染时疫,整天呆在王府里的窦施然是怎么染上时疫呢?
除非,有人故意想让她染上时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