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策既定,当下众人便分头行动。
秦院首领着人将琅华殿外的石阶用滚烫的热水都冲洗了一遍,又让人沿着琅华殿外围铺了一尺来宽的生石灰。
这回皇帝摆驾温泉宫,为的是避疫,太医院这边早早做了准备,该备的东西都有,很快布置妥当。
越王和窦施然坐在殿内用膳,听着外头的动静,两个人的筷子都不曾拿起。
“我们是被团团围住了吗?”
“大概。”
初时的惊惧过后,窦施然此刻心绪平复了许多。
身上的红疹虽然触目惊心,但一点也不疼,神志也还算清醒。
幼时生病时,外婆总说,吃不下也得吃,要吃了东西病才会好。
窦施然深吸了口气,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越王本来在想着什么,见她这般举动,稍稍有些讶异。
“怎么突然吃得下了?”
“饭菜都要凉了,王爷也快些吃吧。”
越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果然已经凉了。
对他而言,倒算不得什么,在军中什么东西没吃过。
“恐怕之后咱们都会吃这样的冷饭了。”
窦施然苦笑了一下。
吃冷饭她倒不怕,她怕得是,没机会吃饭了。
这话太不吉利,她不敢说出口。
于是转言道:“王爷身体康健,定然逢凶化吉,平安无恙。”
越王望着她,没有说话。
她明明满目愁容,还说着吉祥话奉承他。他其实不喜欢旁人对他说这些空话奉承,但是不知为何,看她这样小心翼翼的说话,他心中有点难受。
两人正吃着饭,忽然听到外头高声在喊:“越王殿下,下官是太医院院首秦时安,有事禀告殿下。”
窦施然的手指捏紧。
秦时安一直给皇帝请平安脉,他能过来,自然是皇帝的旨意。
他是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人,亦是皇帝的底牌。
他来这里,说明时疫的确还没有破解之法。
如果连秦时安治不了,那么她和越王……
窦施然望向越王,越王恰好也望过来。
“走吧,让太医瞧瞧。”
窦施然放下筷子,擦过嘴,跟着越王往外走,只是把头埋得很低。
秦院首一身粗麻衣服,脸上也亦用白布遮面,站在生石灰圈子之外,跟他们隔着一丈远。
见越王和窦施然走出来,他拱手道:“王爷。”
秦时安与窦施然算得上老熟人了,此时相见,语气没有半分变化。
窦施然郁结稍解。
“皇兄可安好?”
“王爷放心,陛下安然无恙,还命臣和太医院其余七位太医一道为王爷和夫人治疗,王爷无需担忧,臣等一定会竭尽全力。”
越王眉峰一动:“皇兄还在龙栖殿?”
“是。”秦院首道,“陛下龙体欠安,不可连日奔波。”
顿了顿,他又道:“王爷有所不知,如今外头时疫汹涌,不及温泉宫太平。太医院以做万全防备,王爷只需养好身体,无需担忧其他。”
“秦院首,这时疫如今还是无药可救?”
秦时安脸上隔着厚厚的白布,看不清表情,他只道:“臣不敢欺瞒殿下,据臣所知,有一成的人染上时疫后能够痊愈。”
一成?
也就是说,并不一定会死的?
未到绝路,她还未到绝路。
“臣听闻殿下和夫人已经发了红疹,请两位给臣看看。”
越王和窦施然拉起袖子,这时疫来势汹汹,只一顿饭的功夫,窦施然的手臂上已经增了十余个红疹。</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