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已有波澜。
他和皇兄之间的关系,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
只有一点是肯定的。
他们都曾在父皇跟前立下毒誓,要守护闻人家的天下。对皇家而言,延绵子嗣的确不是家事。
虽然他此刻并未下定决心,但至少有所松动。
越王很清楚,他虽对这个女人无意,但他并不厌恶她的靠近。
如果今晚她意图勾引,那他或许就顺水推舟了。
但她一直站在那里……
越王常年在战场,甚少同女人打交道,但她此刻的眼神,却是越王最常从别人眼中看到的眼神——恐惧。
她在害怕自己吗?
不知道为何,越王突然有些心烦意乱。
他别过头,飞快地拉了被子躺下。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窦施然长长地松了口气,她蹑手蹑脚地从另一边爬上榻,拉过薄被蒙头睡了。
*
龙栖殿。
常平捧着刚打的温泉水上前,伺候皇帝涤足。
皇帝体虚,不适应泡汤,再加上汤池里热气腾腾有些燥闷,于是太医让侍从打了温泉水供他净手涤足。
双足浸入水中,坐了一日马车浮肿的双脚的确舒适了许多。
皇帝含着川贝枇杷膏闭目养神,待精神好些了,方看向常平。
“琅华宫那边如何了?”
常平自然知道他在问什么,低声道:“王爷和娘……王爷和夫人舟车劳顿了一日,恐是疲惫了,早早歇下了。”
言下之意,越王和窦施然并未发生什么。
“哼,”皇帝的眸光里看不出喜怒,缓缓道,“朕尚且清醒着呢,他们急着歇什么。”
“娘娘当是真的累,奴才听说她在汤池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差点溺在水中。”
皇帝的眸光刹那间冷了下来。
“怎么回事?”
常平道:“汤池当值的宫人去了净房,许久未回。娘娘想是困了,就在汤池里睡着了。”
圣驾许久不来温泉宫,这边侍从很少,平常无事可做,散养惯了,做事不够尽心。
看着皇帝脸色阴沉,常平道:“主子不必担心,王爷已经按宫规处置了当值宫人,娘娘凤体也无碍。”
“琅华殿的人一个不留,换成稳妥的人。”
“是。”常平躬身应道,匆忙退出去传话。
*
越王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竭力想入睡,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着实不习惯与人同榻而眠,更何况旁边的这个人身上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
这香气不同于任何的花香、草香、果香,更不同于调制的香料。
它是若有似无的、扣人心弦的、难以描述的。
越王迫使自己不去在意,可不管他如何翻动,那股香气总能准确的摸到他的鼻子,然后悠悠飘进去,撩拨得他心痒难耐,撩拨得他躁动不安。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猛然起身,快步朝汤池走去。
在外值夜的王青见他出门,刚跟上去,便见主子连寝衣都没退就跳进了汤池中。
他不敢说什么,忙把厨房送过来的宵夜呈上。
一碟烤野猪肉,一碟花生米,还有一壶温好的梨花酿。
“主子。”
“有什么事?”
“方才温泉宫总管太监过来了,把琅华殿的所有宫人都带走了,重新换了一拨人。”
“哦?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