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顾队长长得可好看了吧?那可是我们营区最帅的草。”
“开玩笑有个度,”任中华看不下去,“孩子还小呢。”
“你们说,顾队长这家境,他得找个什么样儿的?”
“首长的女儿他都没多看一眼……”
“他顾家老二,等回到长宁,要什么样儿的没有?”
“顾队长的调令下来了吗?”
“差不多了吧,顾老将军三个儿子,就这一个当了兵,那不得放在自己身边。”
夏念儿觉得自己在听一些不应该被她知道的事情。
虽然每个字眼都平平淡淡,偏偏能让她心惊肉跳。
她只在书上见过的长宁大学,在他家对面。
他连首长的女儿都不喜欢,文工团还有姑娘倾心于他。
他的父亲是将军,他在家排行老二,家里想要把他调回去。
这里冬天气温虽然不会到零下,但晚上终究是冷的。
她衣衫单薄,冰凉的温度从指尖,一路蔓延至全身。
他和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命运不该让她遇见他。
夏念儿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一件军装外套从脑袋上方落下,视野里断电一般陷入一片黑暗。
夏念儿懵懵的把那件衣服从脑袋上扒拉开,对上月光下他一双弯而含笑的眼睛。
顾燕北站在她身后,身上一件挺阔军衬,罩着宽肩又扎进窄腰。
他漂亮的薄唇轻轻翕动,唇语说:“冷不冷?借你穿。”
元宵节的文艺汇演已经开始,耳边有女声在甜甜歌唱,夏念儿在喧闹中捕捉到自己的心跳。
夏念儿这一生,许许多多的第一次都和顾燕北有关。
第一次吃蛋糕。
第一次在小吃摊前挥金如土。
第一次在除夕夜看花灯祈福。
第一次在部队看文工团演出……
还有,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无可救药地心动。
那心动里包含太多,快乐渺小,心酸太多。
她冰凉的手指,收拢那件军装外套的领口。
他的个子很高,衣服于她而言更是大得不行,坐在小板凳上快要拖地。
她整个人缩在里面,被干净清冽的气息包围。
心里揣着一只小兔子,在砰砰砰跳动。
“晚会不好看啊?”他散漫出声。
夏念儿否认,仰起脸小小声问:“他们说,你要调走了。”
他站在她身边,眼睛看向台上,漆黑澄净的瞳孔流光溢彩,漂亮得夺目。
“怕我走?”他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我走了,任中华会帮我照顾你。”
酸涩蔓延,蔓延到眼睛,让眼睛发热。
蔓延到鼻尖,让她小巧的鼻尖泛起红。
如果她没有认识他就好了。
又或者,她把他送到医院、干净利落走掉就好了。
“那你什么时候走?”
既然他要离开,那么感激的话一定要说完。
“我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她看着他清绝的眉眼,缓缓扯出一个笑,“谢谢你。”
顾燕北垂眸,女孩子的眼睛湿漉漉的亮,像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
“我没把你当成麻烦,”他收敛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色,语气轻轻的、软软的,“我把你当成我的救命恩人。”
夏念儿心里的苦涩更多,似是要涨潮决堤,铺天盖地将她淹没。
在心酸酝酿成眼泪的前一秒,男人干净磁性的嗓音自耳边落下——
“我不走了。”
夏念儿猛地抬头,顾燕北弯下眼睛,但笑不语。
从钥匙递到她掌心的那一刻。
他就决定,留下来,不走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