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北这少爷又发话了:“去买些尝尝。”
夏念儿已经逆来顺受习惯了,扣上笔盖,拿着他给的钱噔噔噔下楼。
她从小长在山里,没吃过蛋糕,也没过过生日。
刚出炉的蛋糕香喷喷,很金贵,她就只买了一块,用塑料盒子装着,小心翼翼捧到顾燕北面前。
却不想,那少爷蹙了蹙眉,嫌弃的神色不加掩饰:“腻。”
夏念儿瞪眼,顾燕北神色一凛:“我听到任中华那小子的声音了。”
任中华上次来探病发现两人在吃烤乳扇,过来劈头盖脸给他一顿骂。
夏念儿心有余悸,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无措:“那怎么办?”
顾燕北把蛋糕盒子往她面前一推,颇为严肃地说:“你吃,大口吃。”
夏念儿张嘴咬了一口,香香甜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顾燕北看着小姑娘鼓鼓囊囊的小脸,眼底慢慢有了笑。
他忽然很想捏一下试试,试试是不是胖了点儿。
手伸出去,又觉得不合适,把杯子往她面前一推:“慢点儿慢点儿,水。”
夏念儿大口吃掉一块蛋糕,只觉得暴殄天物,都没来得及好好尝尝味道。
咽下最后一口,她紧张兮兮可怜巴巴地问了句:“任叔叔怎么还没来?”
“根本没人,”顾燕北轻轻扬眉,嘴角笑意柔和了身上的不可接近之感,“我就只是想让你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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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儿越来越浓。
顾燕北出院的日子在1月23日,刚好是大年初一。
春节来临前那几天,窗外每晚都有烟花燃放。
夏念儿写作业写累了,就趴在窗户上看,当是给自己的奖励。
那双眼睛干净清澈,像漂亮的玻璃球。
她回头问坐在病床上看书的顾燕北:“长宁跨年的时候也有烟花吗?”
顾燕北抬眸,他不开口讲话的时候是矜贵斯文的少爷模样。
手里的书倒扣在腿上,他“嗯”了声,问她:“喜欢烟花?”
夏念儿点头,她一笑,脸颊边有两个深深陷进去的小酒窝。
如果她足够幸运,如果明年的现在她已经在读大学,是不是可以看到长宁的烟花。
只是,那个时候,顾燕北在哪里呢?
驻守在这道边境线上,从事的是最危险的排爆扫雷、缉毒追凶。
他们还能再见面吗?
心尖的憧憬和喜悦,猝不及防慢慢淡了下来。
忍不住奢望,如果还能跟他一起看,多好啊。
“小高中生,商量个事儿。”
这熟悉的开场白,让夏念儿条件反射地蹙眉。
她转头看向顾燕北,那表情简直就是老师在看屡教不改的问题少年。
“别这样看着我,跟我欺负你了似的,”顾燕北勾着嘴角,“最后帮我一次?”
“最后”这两个字,像根刺一样,猛地在夏念儿最怕人触碰的心尖扎了下来。
顾燕北笑,唇红齿白,清俊无双:“我想看烟花,明天你带我逃出去。”
翌日便是除夕。
漫天花灯,烟花燃放声不绝于耳,夏念儿走在人群之中。
这是第一个不在家里过的年,不用做一桌子饭个给全家人吃,不用听父亲酗酒之后和继母吵架。
她像一只卸下枷锁的小小鸟,目光所及,看什么都喜欢,看什么都新鲜。
在她看到一个大公鸡形状的花灯想要指给顾燕北看的时候,才发现男人走在她的身后。
他穿着黑色大衣,比身边的人都高,也都显眼,往来的姑娘在忍不住看他,而他目光里满是云淡风轻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