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漩涡

前往军事法庭需通过正义之门抵达司法岛,古往今来,从未有犯人“无罪”离开这座岛屿。

冠以审判之名,实则由世界政府直属操作,秘密特务机关CP9的长官斯潘达姆前不久刚从CP5调职,任职司法岛最高长官。

你曾听过斯潘达姆的名字,那时他的身份往往挂在他的父亲斯潘达因的后头,如果由他来审判你,你大概率已注定了结局。

你会成为有罪之人被司法审判,经由世界政府运作脱离海军的桎梏,你有两条道路。

一是前往深海大监狱推进城“因佩尔顿”,署长麦哲伦责任原则极强,个人正义坚不可摧,副署长汉尼拔常居之下,是个很适合操纵的棋子,你将会在汉尼拔的安排下,金蝉脱壳。

二是由谍报机关CP9接手你,以斯潘达姆卑劣的个性,这不会比你待在海军好上多少,CP机关行事不择手段,他们不会因为你是贵族而对你优待,毕竟他们听命于世界最高的天龙人。

你手中握着的名单或许会成为你的保命符,但你见过CP0的长官后,对于世界贵族的品性和道德并不抱希望。

你的最终结局,是会被利用致死,不论是罗曼的正义抑或是你的执着,都会成为高层权术政治操弄下的牺牲品。

或许你会苟延残喘,但那绝不是你真正期盼看到的最佳未来。

波维奇和鬼蜘蛛中将负责监控你登上军舰,除此之外,随行的还有名大将,黄猿。

“真是不得了的排场。”

站在船舷旁,你听到身后侧的鬼蜘蛛意味不明的嘲讽。

你迎着海风,裸露在外的皮肤毫无血色,风鼓进你宽松的衬衫长裤里,认识你的人都不难猜测你受了极大的磋磨,才会消瘦成弱不经风的小柳梢儿似的模样。

只有鬼蜘蛛认为你极受优待,或许你此刻能活着站在这里已经是恩赐。

你藏在内心的思绪因为鬼蜘蛛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而回到现实中。

“鬼蜘蛛中将似乎很讨厌我?”

你好奇道:“我们之间有过节吗?就当是我快死了,如果有得罪过中将大人的地方,还请您谅解。”

你声若细吟,不经意听,几乎无法从烈烈的海风中分辨出你在说什么。

可鬼蜘蛛听得很清楚,他一直在观察你。

鬼蜘蛛盯着你的脸,那表情说不上是厌恶还是敌视,总之不带善意。

“你真的认为你会死?CP0的人时刻准备将你带走,我早就提议过将你处死,但青雉大将和黄猿大将第一时间驳回了我的建议。”

等你抵达司法岛,经过审判庭,海军将再也无法掌控你。

鬼蜘蛛不信你对这其中的关窍一无所知。

“我知不知情重要吗?”

你反问他,“我的自由和生死,取决于你们和世界政府的博弈,谁赢谁输,这趟出行,我会死,但也不一定死。”

鬼蜘蛛对你并不熟悉,但你这番叛逆的话倒是跟你孱弱的外表不大相符。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似乎在示意你说更多。

你抿了抿唇,“您倒是不太在意从我口中翘出名单的事。”

鬼蜘蛛冷笑:“我知道你不会说的,不过,如果黄猿大将能狠心刑讯你,你也不一定能继续坚守下去。”

他对你偏见浓厚,一时半会不会消去。

你不太想和他交谈,这令你本就无力的精神倍感疲惫。

这死局之中,你能做的不多,仅有等待。

“鬼蜘蛛中将如此敌视我,我不觉得恐惧,只觉得您失礼,对于无法选择的我,谁待我更温柔些对于我的结局并没有多少改变。”

你眸色死寂,轻飘飘的扫了眼敌意甚重的男人,于他擦肩而过,率先一步登上军舰。

像是对无礼的人做出无声的抗议,你这句话的个人情绪异常浓厚,是在青雉和黄猿面前不曾有过的,面对一个无端要取你性命的中将,你却表露了出来。

鬼蜘蛛望着你的背影紧蹙眉头。

军舰周围绕着一层一层的海军,你双手拘束着海楼石,据说这次押送你的队伍足足有两个舰。

并非穷凶极恶的海贼,也不是身居要职的大人物,却出动了一名大将,一名中将。

CP0在另一艘军舰上,相距几十米,大概只有登上司法岛时,他们才能见到你。

你被安排在二楼一间客舱内,鬼蜘蛛中将负责此次行动的安保,虽说出动了黄猿大将,但除非发生紧急情况,不然不会惊动老爷子。

代替老爷子出面安抚你的,是他的得意学生战桃丸。

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你总觉得黄猿先生还在生你的气。

表里不一的大将,如何能从他笑眯眯的外表下窥探他的真实内心,只能凭借直觉了。

你坐在客舱里发呆,可能是电击后遗症,你总是会走神,极难集中注意力,而在最需要静养的时候,你却不得不上军事法庭。

而战桃丸向你解释完这趟行程后就尴尬的站在屋中央,与你面面相觑。

雪白的黑发男人体型圆滚滚,穿着红色肚兜,杵在那跟座小山一样,你许久才反应过来他不对劲,视线凝在他身上时。

战桃丸居然羞红了脸,总是凶巴巴的表情不上不下的,似乎跟你对视这件事已经耗光了他社交的勇气,眼珠子左右移动就是不敢看你。

你:“……”

你本就不是擅长与异性相处的类型,被战桃丸感染,你也羞窘的攥紧了手指,坐立难安。

他怎么回事?为什么望着你不说话?或者说话的时候不望着你。

战桃丸:“……”

两个容易害羞的人硬撑了几分钟。

你:“……要坐下来吗?你看起来还有别的事要留在这。”

战桃丸松了口气,盘腿坐了下来,犹豫道:“老爷子没和你说过吗?”

他坐在你对面,你仍是需要仰视着他,“我和黄猿先生已经很久没见面了,除了离开办公室时他出现过一次,但在场的人太多,他并没有给我私下交谈的时间。”

你正是为此惴惴不安,“你能告诉我吗?”

战桃丸警戒着瞪圆了眼:“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情报!我可不会轻易被你欺骗!”

你:“……”

你就职于科学部,和战桃丸算是熟悉的同僚,他的脾性,你略微了解些。

你环顾四周,客舱内布置周整,后方一个黑字白底的“正义”牌匾居高临下。

你在各个抽屉里翻了翻,果然翻到了上一个留在这里的将领忘记带走的半包茶叶。

“要喝茶吗?这里有热水和茶杯,军舰刚离港,抵达司法岛还得好一阵子,你总不能一直跟我大眼瞪小眼。”

战桃丸别扭地没回应,于是只能憋红了脸,闷不吭声的望着你自顾自的烧水泡茶。

你泡茶的手艺很不错,但往常只有波鲁萨利诺能喝到你亲手泡的茶水。

不得不说,此时与你同处一室,望着成为阶下囚的你艰难拖着手腕上的海楼石泡茶的景象,战桃丸内心颇有点不是滋味。

大概是良心未泯,你往日里待他也很好,战桃丸嘟嘟囔囔:“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涉及机密,我会告诉你的。”

茶叶在烫水里舒卷,第一壶的茶过浓,你将第二壶的茶水倒给了战桃丸。

一番动作下来,你手腕发酸,双臂沉重,倒完茶水,你胳膊担在膝盖上不想动弹了,呼吸之间加快了频率。

战桃丸听到你的喘息声,握着茶杯的手指微顿,一口茶小心翼翼咽下去。

你莫名感到些许酸涩,心口难过极了。

“你们会让我活着抵达司法岛吗?”

战桃丸突然咳嗽。

“喂!你在说什么啊!老爷子可不是那种人!”

你眨了眨眼,“那你为什么在我这不走?安保方面有鬼蜘蛛中将和波维奇。”

“总之我不是来杀你的!你不想想,要真为取你性命,老爷子何苦对你那么好!”

你不否认,黄猿先生确实对你很好。

“鬼蜘蛛中将没有意见吗?”

战桃丸眼神飘忽:“他能有什么意见,还不让昔日同僚一间屋子里说说话了?”

战桃丸不擅长说谎,也不知道波鲁萨利诺为什么让他过来。

但你大概猜出来,海军方面将会在抵达司法岛之前采取行动,CP0知道吗?

战桃丸在你这待了半小时就离开了,你站在窗台前朝外望,巡逻部队有条不紊的换班,碧海蓝天之下,军舰上的气氛异常焦灼冷峙。

推进城,海军本部,司法岛这三个政府重地由一个变了形的巨大漩涡所连接,只有通过正义之门才能乘上正确的海流,到达目的地。

波维奇一直守在你门口,但鬼蜘蛛中将却不见人影。

你站在门口同波维奇交谈,“鬼蜘蛛中将不在吗?”

波维奇:“中将和黄猿先生有事要谈,刚刚离开了。”

你轻声道:“巡逻队的人数减少了,为什么?”

波维奇警觉的瞪着你,左右观望,低声劝你:“你观察这么仔细干什么!你别再作死了,好好活着不行吗?”

你眼神幽幽的与波维奇对视,“这话我也想说,让我好好活着不行吗?”

“可你不愿意交出名单。”

你呼出口气:“我说错了,这世上总有比活着还优先的事,但如果真到了危及生命的那刻……”

波维奇几乎以为看错了,你居然浅浅勾出一抹笑,“我或许会丢下坚守,投靠最能保护我的那个人。”

“波维奇,这话我只同你说过,你可千万别告诉你的偶像黄猿先生。”

波维奇的表情登时像吃了三斤的苍蝇一样扭曲。

“你故意的。”

极致的绝望和无措中,恶作剧果然能最大限度缓解你的精神状况,看着波维奇欲言又止抓耳挠腮的样,你舒坦很多。

“我说真的波维奇,我不会把名单交给世界政府,罗曼曾说过会尊重我的一切选择,对他来说,我的生命才是第一要紧的事,如果他还活着,他会理解我的想法。”

波维奇喜出望外:“那你愿意配合海军调查了吗?”

难道你不选择世界政府就必须选择海军?你承认,你温吞了二十年,第一次发现自己有反骨。

你微笑不语,波维奇却将你的笑容当成友好的讯号。

“我现在就去找黄猿先生,或许我们不必到司法岛了!”

波维奇真心实意的希望你继续和他当同僚,他的真诚和善意如此浓烈,以至于你有些愧疚。

防卫松懈,波维奇和鬼蜘蛛同时离开,你的周围出现短暂的空白地带。

你安静的坐在茶桌前,喝着刚才战桃丸没喝完的茶。

如果有谁想迫切见你,此刻是最好的时机。

CP0还是……名单上的谁?

可惜你虚弱的神经支撑不住你继续动脑思考,温热的茶水舒展你的四肢,你无法抵御疲倦和困意,双臂蜷缩趴在桌案上,半睡半醒。

你不可能在当下危机中真的睡着,你对于危险的感知依旧敏锐。

当客舱内出现另一个陌生人时,你立即苏醒,睁开双眸,一道魁梧的身影伫立在桌案前,他背着光,你看不清他的脸。

但你看到他身上的海军制服,应该是罗曼曾联络的名单中的谁。

“鲁索夫人,对不起。”

他低哑着声音向你表达歉疚。

你嘴唇嗡动,还未说什么话。

他抬起手,抽出腰侧的短刀,雪白的冷光印入你眼底,你一时未反应过来。

男人和女人有力量上的沟壑,在海军学校时就展露出来,你之所以成为一名文书官,除了因为你的特长在此,还有一个原因,你的体术将将及格线。

他想杀你。

你后知后觉,涌上心头的第一种情绪却不是恐惧,而是茫然和不可置信。

你下意识抬起手,腕间的海楼石挡在心口前,替你挡下致命一刀。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气的呼气多进气少,耳垂被憋得通红。

“我结婚了,还有个女儿,鲁索夫人,我不希望平静的生活被世界政府打乱,您不能去司法岛。”

那人压下愧疚,说着温情的话,下手却越来越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