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松田阵平狠狠爽约骗小孩,将伴林拉离。
伴林发出痛苦小狗哀嚎。
伊达航在付钱的时候发现少了云居月下。松田阵平则是盯着收银的店员看了半天,最后还是从男人憔悴的面色,以及凹陷的双眼上移开了。
新店员看着云居月下在鸡蛋处挑挑拣拣,半天连一个都没选出来,神色有些不耐烦。
“买不买啊!不买赶紧放下!碎了你赔啊!”
“云居,你要吃鸡蛋吗?这个便利店早晨有特供的加温的无菌生鸡蛋,就是那天早晨你吃的那个。”
黑发巡查动了动耳朵,面色寡淡的他放下鸡蛋走向收银台,“我没钱,我赔不了。”
收银台附近还有小型煮锅,里面没有热水也没有鸡蛋,看来和伊达航说得一样。是分时段供应,怪不得他之前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发现。
要跑的地方太多,况且‘鸡蛋’也只是他的一个猜想。
“没钱还看?穷鬼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我是警察,职业素养有疑心,抱歉。”
店员一下子变了脸色,云居月下不慌不忙补充道:“双眼下陷,黑眼圈,面色憔悴难看。体力不支注意力不集中,是长时间打飞机手*的表现。您不必紧张,成年人浏览黄色健康电影是您的自由,对顾客态度差也不是我们逮捕您的理由。我们很有自知之明。”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默契向一个方向别过脸,嘴角都有笑意抽搐。
云居月下素质不明,但是着实是遇强则强的王者。
年轻巡查没事人一样为伴林引导方向,率先出门。
出门就是河岸,门口的阳光又凉了,多裹了一层外衣的伴林拿着自己的关东煮戳戳走走。云居月下正吃着来自伊达航先生的恩赐,发现少年没有动。
“要凉了,不吃吗?”
“我还是喜欢吃薯片。”伴林往自己嘴里试探着塞了一口蟹排,他像是第一次尝这种东西,“感觉还不错。云居警官也经常吃这种东西吗?”
回想起伴林像小孩子在糖果货架翻找的样子,云居月下轻笑出声,“你以前没吃过?”
伴林不满他回避自己的问题,“没吃过。你又糊弄有关自己的问题好狡猾。我家家教严,规矩多,故事杂,这种地摊货我没见过。后来破产了,家散了人没了,我也看不见了,更没有心情去想这种稀奇的东西。”
“好像人生就是这样,什么越重要就要失去什么。芭蕾舞舞者折断双腿,画家看不见世界,甜品师丧失味觉。我在失明前的画五彩斑斓,失明后折断了无数根画笔,撕毁了无数幅画,这个世界正平等的恨着每一个人。”
少年的声音缥缈虚无,他面向河岸,从河中吹来的风吹开他的衣衫。初春的落日有了机器作业声,不觉得喧嚣,反而有一种寂静,“云居警官,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云居月下的笑压回,伴林还在说着很可怕的话,“不要想的那么可怕。我说的是我工作的差不多该离职了。目前我还没复学,休学期间的实习是为了赚学分。作为美术生的我情况特殊,校方特别允许我来警局提前实习。我要走的消息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哦。”
黑发巡查轻嗯,最后扯出一句话,“心情不好的话可以试试养一条导盲犬。金毛很忠诚,会对你对以后的复学,工作,新生活有所帮助。”
“听起来不错,我并不讨厌狗。训狗或许也像画画这样有天赋?”
“松田,都说了你要压一压自己的臭脾气了。”伊达航和松田阵平终于走出了便利店,看来是和新店员产生了争吵。
松田阵平揪了揪自己的领带,“好了伊达,我就是犯职业病了多问两句。云居刚才说他是警察那小子分明心虚不对劲。再说了我也和他道歉了。”
“你那是道歉吗?我感觉你最近越来越暴躁了。”
松田阵平被说得闭嘴了,他倔强的服软,“我错了,我现在回去再道个歉。”
“今天先冷静冷静吧,明天去。也就只有你变身狂躁形态让我觉得你是真实的,松田。”
伊达航拖着生闷气的松田来到云居身边,“关东煮吃得怎么样?吃得差不多就回去吧。”
“和店员吵架了吗?”云居月下朝着伴林眨眨眼,表示会帮他保密。
“当然了,松田和我都是吃完才和店员吵起来的。”
“不是吧伊达先生,你也跟着吵起来了?”
“我是劝架的那个,不过吧,那位店员先生确实说得难听。我只好也说了两句。”伊达航想了想,“我们是人民公仆,但也需要尊重的。哦,对了,那天我去陵园买的那个鸡蛋好像就是他拿给我的。本来是无菌生鸡蛋,怎么莫名成了熟鸡蛋呢。”
松田阵平冷冷道:“他忙着看电影,给你拿错不是很正常?伊达你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生熟鸡蛋都没分出来。”
“一般便利店加温的无菌生鸡蛋,都会用不超过50摄氏度的温水。这种温度能让蛋清蛋黄保持相对稳定的状态。班长那天大概是接我比较急,所以没注意到也情有可原。”
云居月下拿着石子打了打水漂,“另外,根据那天鸡蛋壳上有损伤小孔,还能得出一个有趣的推理。要么就是生鸡蛋的蛋液被加热到了一个类似熟鸡蛋的半假状态,要么那个就是熟鸡蛋。”
“都有损伤了?看来那天早晨确实风风火火的。原谅我吧云居,下次我可以请你吃完好的无菌生鸡蛋。”
伊达航双手合十求原谅,正巧黑发青年的水漂打得连贯漂亮,伴林听到噗噗噗几声,笑着拍手。松田怪异看了云居一眼但没下文了。
几人沿着河岸往回走,这次的散步到了尾声。中途又说着什么职场玩笑,好不快乐。
移动式破碎机也差不多结束了今日的工作,有工人出来,往河岸便利店走。和云居月下四人离开的差不多时间。
带有安全帽的男人有一双凶狠阴鸷的眼,叫人看了都不敢直视。
“有鸡蛋吗?”
“没有没有。”店员放下手机,一脸的惊魂未定开始骂骂咧咧,“你别一听鸡蛋就发疯知不知道?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都是狗屁!要不是最近有消息贩子,刚才他们卸货,咱们这个巢儿就被那仨条子端了。”
店员点起一根烟吞吐,自作主张关了便利店里面的监视器。他大的吓人的眼睛看向安全帽,“上上次你发疯怎么样?把电缆都挖坏了,要不是你有靠山,上面的人早就查下来了。上次你发疯怎么样?拿着针筒捅人,自己的画像哪里都是!要不是供货那哥俩开车路过帮你藏了一阵,你现在就在局子里啃手指!那些条子也够蠢的,就知道往能藏人的地方找。”
安全帽舔舔自己干裂的唇,“这个东西瘾犯了不好控制。不过很舒服,你要不要试试?”
“试个屁!”店员吐了一口气关上将店门的牌子翻过,“狗日的白/粉来钱快,死的也快。你忘了你去年第一次沾犯瘾了,都一心要死?”说到这里店员的记忆里想起什么,“跳水那次救你的是不是也染了个绿毛?这年头绿头发的都挺······”
话没说完,安全帽男人的喉咙里发出奇怪尖锐的声音。他吼叫着跑向贩卖鸡蛋的地方。店员见状跑得比他还快,尽管这样他还是没拦住。
安全帽捏碎鸡蛋,张大嘴巴涎水直流,他眼里全是贪婪的黑洞。
破碎的蛋壳和蛋液淌过指尖又糊了嘴脸,被男人疯狂地吞咽下去。发黄的牙齿和如干尸的脸上全都是肮脏,如同他早就堕落迷失的灵魂。
店员一个扯头发巴掌扇过去,嘴里骂个了遍,他踹着安全帽,“你他马就不会憋一憋?这店又不是我的,糟老头子要知道少了货这个交易地点就没了!我就趁着当班给你们搞点货,结果呢?!一个赶趟子上关西把自己炸死了,一个烧人家警察棺材板进去了,你发疯差点害老子暴露!有钱?有钱了不起啊!还不是得靠老子给你们找货?!吸吸吸,吃吃吃,总得有一天归西!”
踹了几脚不解恨,店员又吐了几口口水在男人脸上,“快给老子起来!明天再把钱拿来!今天太危险,回你的机子上睡觉去!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的,吸得人不人鬼不鬼,还好老子不吸。”
安全帽被打得缩起身子,破烂的棉服袖口露出手臂,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针孔。男人清醒了一点,慢慢爬起,手上黏糊糊的,“刚才是不是有人?好像有个戴红帽子的。”
“有人又怎么了?老子又没犯罪!快走吧!犯病了就自己跳河里泡着!”店员拿出清扫工具一边扫一边碎嘴,安全帽又在旁边问了什么,他没听清。
“我说你刚才是不是提了一个绿头发?”面容憔悴双眼凹陷的安全帽咯咯笑着,“他是警察?条子都该死——”
撞开店门离开的安全帽奔向了自己的移动式破碎机,他还沉浸在自己光怪陆离的疯癫中,而在他身后几百米的地方,一位戴着红色帽子的臭味破大衣男人双眼如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