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孟家本来还在准备食物,看郁月拿来地瓜、猪羊、鸡鸭鱼等,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这,仙长的东西,我们怎么好意思拿?”
郁月:“没事,兔兔寨拿的。”
众人:“哈?”
紧接着,大家才知道,附近山匪都从良当兔男,是重要的劳动力,负责运营兔兔寨。
顿时,满村敲锣打鼓,喧闹不已。
入夜,以金宝家为中心,摆开数十张桌子。
街头巷尾的邻居,都来吃饭。
不止如此,郁仙长还捋起袖子,姿态熟练地烧菜,她的菜,人人都抢着吃。
热腾腾的端上来,数双筷子冲过来,光盘,下一盘。
不止是想吃仙长的饭,博个好彩头,主要是太好吃。
陆空雪几人都难以抵抗的美食诱惑,这些村民更不用说了。
孟银宝一口一口塞到嘴里,大口嚼着,含混不清:“大哥,你有这样的师尊,太幸福了!”
其余村民也赞不绝口。
孟金宝挠着后脑勺,嘿嘿地笑。
酒足饭饱,窦渊支了个摊子,给大家看命,顿时,那条队伍排到如龙长。
李沂和秦道直在窦渊后头看,偶尔和窦渊争,指点他的错处。
也只有窦渊这种好脾气,不会和他们吵起来。
郁月则抱着兔子,不知道飘哪儿去。
欢喜之余,孟金宝看向孟小荷别在腰上的玉佩,说:“我拿一个新的给你换。”
孟小荷:“为什么?”
这块玉佩,是当年的郁月,来凡间收孟金宝时,给孟小荷的。
说能够防身。
实际上,这块玉佩只能简单的定位,是防止孟小荷携孟父孟母,移居别处,好拿捏着他们。
孟金宝咳声,编个谎:“这玉佩质量不好,那块新的才好。”
孟小荷:“哦,那换吧。”
虽看出孟金宝不自然,孟小荷没说什么,左右不是坏事。
玉佩被她用绳子绑死在身上,寸步不离,她要进屋拿剪子。
孟金宝跟在她身后,二人到屋内。
隔音不好,外头,窦渊看老四手相,讲了老四有趣的过往,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很是吵闹。
更显得屋内安静。
孟小荷剪下玉佩:“喏,给你。”
她递玉佩给孟金宝时,两人指尖,轻轻撩了下。
孟金宝一怔,慢慢收回手,眼看着孟小荷要出去了,他嗫嚅:“小荷……”
孟小荷回头:“嗯?”
孟金宝:“小荷,我有话跟你说。”
孟小荷放好竹帘,顺便合上门:“我就知道。”
孟金宝脸色爆红:“我……其实,其实我看你还是姑娘,我很开心。”
“我进了修真界,一年如弹指,不能这样拖着你。”
“你没有灵根天赋,终究会……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去修真界,去随意仙宗,我也会给你寻找长寿的法子。”
想到小荷会先走,他深深低下头,心好像针扎,密密麻麻的抽痛。
许久,他听到孟小荷的笑声,不由抬头。
孟小荷眼睛亮亮的:“傻子,你的好意和心意,我心领了,但我不想去修真界。”
听了这番话,孟金宝怅然若失。
明知小荷会拒绝,他还是忍不住期待。
不过,小荷该选择她想要的生活。
看孟金宝丧气,孟小荷倾身,戳戳他的头,“你不会以为,我未婚嫁,是在等你吧?”
孟金宝知道孟小荷为人,连忙摇头:“有这个想法,但不多。”
孟小荷说:“我没有出嫁,或许有你的缘故,却不止是为了你。”
孟金宝顿时泪眼汪汪:“还是有我的缘故的。”
孟小荷被他逗笑:“是啊,但我也相信,我会遇到合适的其他人。”
孟金宝点头,又点头。
孟小荷:“只是,我不强求,不会为了成亲而成亲,这种世道,我能养活自己已极好,何必找个男人。如果一直遇不到,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孟金宝目露担忧。
孟小荷想了想,说:“你别担心我会孤独,因为,我记得,这个世界始终有情。”
对着青梅,孟金宝低声:“我舍不得你们。”
孟小荷拍他肩膀:“我和伯伯婶子,终将老去,逝去,但我们对你的感情,不会离去。”
她认真看他:“你也是,师徒情,兄弟情,家人情,青梅竹马情……何处无情。”
孟金宝恍然。
原来郁月常常挂在嘴边的“人性化”,是这个意思。
在随意仙宗,他收获很多感情。
随意仙宗也是他的家。
他原来,很早就有了新家。
他心中十分珍重孟小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唇翕动,轻声说:“你在凡间,要好好生活。”
孟小荷:“那是,我一直在好好生活,我从来不是为谁而活着。”
孟金宝心头暖暖的。
这顿饭吃完,该告别的,也告别了。
乘着夜色,几人从村口出发。
再看一眼父母,孟小荷,孟金宝便不再回头。
他一步一个脚印,渐渐远离凡尘。
李沂和窦渊换个眼色,呼吸轻了点,秦道直则在偷偷观察孟金宝。
只有郁月,好似毫无察觉。
不过,李沂又想,既然郁月将孟金宝的事,全权交给他自家解决,也说明,他们能解决它。
啧,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也操心起孟金宝。
或许,是前世太过惨烈。
他清楚地记得,孟金宝的父母和孟小荷,为了他自尽,他却不知道,为了他们的长生,坏事做尽。
提及前世,李沂看了眼窦渊。
那圆空和尚说,窦渊也是改命之人,窦渊却不在乎。
也是,修士对改命的说法,没什么忌讳,就是不知道前世,窦渊是如何收场。
既是秦道直来杀他,窦渊应该没什么事吧。
李沂走神地想着。
找到空旷地,郁月用脚尖拨拨土壤:“在这画阵法吧,要回去啦。”
孟金宝点点头,刚要准备。
突然,树林里传来一声:“且慢。”
郁月抬眉。
影影绰绰中,圆空骑着一头青驴,载着小和尚,缓缓过来。
两人下驴,圆空整整衣裳,双手合十:“施主。”
孟金宝奇怪:“咦,是你,你怎么过来了?”
圆空看孟金宝,如果上次见面,孟金宝尚有几分可能,会走原来的路,现下,却被彻底改命。
也不知这几日发生什么。
圆空并不关心这些,只在心里嘀咕,便说:“若施主问的是明面的原因,那就是王朝气数已尽。”
皇寺倒了,佛修没了安家之所,暂时四处游历。
郁月他们刚离开皇城,各地掀起叛军风波,朝廷无可用之将,仅仅半月,就被人打到家门口,国师为拦郁月,受重伤,不治而死。
而皇宫宝座,在不久后,也会换个人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