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地清醒过来,“哦”了声,拿书遮住自己下半张脸。
好险,她差点忘了这副身体修为不行,所以一直盯着靳燎的字,看得浑浑噩噩。
却在她这声“哦”之后,靳燎又开始写了。
封苒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手上的书,然而毛笔摩擦纸张的声音一直不断,她偷偷瞥了一眼,却不能深看。
靳燎到底在写什么?
或许是功法,或许是一些修炼心法,又或许是炼器的办法?她越想越觉得好奇,而且也越发想和他讨论这些事。
就像一根羽毛,来来回回撩拨她的心弦,实在忍不住,封苒问:“你在写什么?”
靳燎笔尖一顿,说:“想知道吗?”
封苒看着他,两眼好像快放出亮光,求知若渴。
靳燎嘴角稍稍往下压,好像在笑,但清冷的声音不带一点情绪:
“面粉一斤,水两勺,糖大约一勺,搅拌之后再加入两个蛋,妖兽的蛋即可,备常用羊肉,去膻味,加醋与油搅拌……最后,揉饼成手掌大小,贴在锅底煎。”
封苒:羊肉饼,(﹃)馋了。
这是凡人界有名的食物,达官贵人喜欢放满羊肉的羊肉饼,小市井喜欢皮厚羊肉点缀味道的饼子,毕竟后者不贵,但不管哪种,都有各自的风味。
食谱从靳燎口中念出来,丝毫没有违和,反而连带着这食物都高大上起来了。
封苒回过神来,咽咽口水,绷起脸训说:“怎么写的是食谱?”
靳燎搁下笔,静默好一会儿,说:“你不在时,我想,等我学会做这些,你是不是也该回来。”
“但可惜……”
他没有再说下去,这些可笑的想法,和他在找食谱揉面粉时的心情,他本打算一辈子埋在心中,不说出来的。
封苒顿住,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柔,像浪潮包裹她、淹没她,浸润她。
直到半夜躺在床上,封苒还有点恍惚,不知道为什么,靳燎要么不开口,一开口便能狠狠戳中她的心。
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辗转反侧,难得的难以入睡。
紧接着几天,她又在她看的那一类型的书里找到好几张白纸。
将白纸凑在一起,大体就是:
纯灵仙府没动过小山派的人,靳燎残杀修真界修士,再加上其孤煞之命,罪该万死,当诛,而封苒作为他的师父,更应该担当起这份责任。
封苒知道,或许事情不是靳燎所说,他被逼无奈才杀到修真界,但也不会是像他们所说,靳燎无缘无故要他们死。
发生争执时,每个人在陈述一件事时,总会描述对自己有利的事实,而忽略自己所作所为,就是为了博取第三方的支持。
封苒很荣幸成为这个第三方。
这几封信联起来,文笔精彩,字字珠玑,是激情澎湃的檄文,简直见者无不激昂,封苒都要为之鼓掌。
可是让她去讨伐靳燎,封苒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她把白纸全烧了,假装不知道有这回事,然而对方却锲而不舍,以这种方式又一次联系到封苒,并表示,只有封苒能离靳燎那么近,也只有她能对靳燎先发制人。
换句话说,是时候让她变成狐狸精,去勾引陆枭。
勾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