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恶鬼(9) 一个牌位

直白浓郁的爱意犹如深山岩浆,剧烈蓬勃地爆发出来。

他自己待的高兴,起身又去给顾玠倒了一杯水,放下杯子的时候,顺势就坐到了顾玠身边。

顾玠这时候才看了侯邹一眼,对方顿时就将杯子递到他手上。

“喝水。”

有一瞬间,小车的脸跟侯邹的脸就这么重合起来,连语气都很相像,只是音色不同。

顾玠将刚好温着的水喝完了,侯邹接过杯子,干脆直接趴在桌子上等着他看完。

期间眼睛不是落在顾玠的书上,就是落在顾玠的脸上。他愈发不加遮掩,就连被顾玠发现的时候,也只是怔了怔。

“累了吗?”

“没有。”侯邹摇头。

这时候的情形很像是白天在泗鸣山高塔的样子,温度是从耳朵开始上升的,一路蔓延到了脖子上。

“顾玠。”侯邹很轻地喊了一声他。

“怎么了?”

侯邹没有出声,他慢慢坐直了身体,一只手按下了顾玠手上拿着的书。他是直接按在顾玠手上的,体温偏高。

侯邹目光直视着顾玠,逐渐朝他靠近,意图显而易见。

顾玠从来都给人一种温柔包容的感觉,此刻也不例外,仿佛任由侯邹的所为,就连对方的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都没有阻止。

可就在侯邹即将亲上他的那刻,顾玠被按下去的那只手反过来将侯邹的手抓住了。

夜阑寂静,声音也寂静。

“走走,你确定吗?”

他没有将话揭开,但侯邹的动作却停下来。

彼此的情形暧昧至极,呼吸纠缠,就差一点点的距离,就可以接吻到彼此。

甚至顾玠在说话的时候,都有一种双方是在亲吻的错觉。

侯邹搭在顾玠肩膀上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收紧,像要将他整个人一起抓住。可过了一会儿,却又莫名地向后退开了。

双方又恢复到一开始的安全相处,顾玠看完书的时候,侯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将人抱到了里面的床上,自己则到榻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受邀前来的人都到齐了,顾玠人也一起出门。

这回他跟顾家的人碰上了,个别看他有些怜悯,倒是顾尔蒙这个亲生父亲,看着他跟看待仇人一般,不仅眼神冷漠,还严厉异常地质问他来这里干什么。

规两性子一向都急,又没受过委屈,哪里管顾尔蒙是谁,当下就骂开了。

还将他们不要脸偷拿顾玠天眼的事一顿好说,顾家立时就闹了个没脸,边上其他天师也议论纷纷。

顾尔蒙的脸色越发差劲,指着顾玠问:“你就这么看着外人说顾家?”

顾玠依旧是那种油泼不进的温柔模样,只见他微微一笑,说的话又将顾尔蒙气个半死。

“顾道长既然做了,又何必怕别人说,况且,我不认为我的朋友有什么地方不妥,顾道长大人有大量,想来应该不会跟一个不是这一行的小辈计较吧。”

顾玠的软刀子要比规两的话更厉害,最后还是云德道长过来调解了下。

他为人正派,哪里看得上顾家做的事,话里话外都对顾玠十分袒护。

当着云德道长的面,顾尔蒙也不好再说什么,这场小纠纷算是告一段落。

倒是规两为顾玠维护自己的几句话而怔愣了许久,他目光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从前他将连生看成唯一的朋友,因为对方不像别人对他阿谀奉承,只知道讨好他。顾玠分明跟对方一点都不同,有时候还会不搭理他,但他突然觉得,顾玠其实不比连生差。

规两没有愣神多久,就被侯邹不着痕迹地挤到了一边。

今天这场会议他们主要说的是连家的事情,规两在一边听着,心情又沉重起来。

同时经过云德道长的梳理,他才恍然发现,连家做的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恶毒。

“我回来德一门以后,又让人根据这条线索查了下去。”

云德道长原本以为连家做的事情就是术士跟他说的那些,可一查下去,发现竟然只是冰山一角。

连家不仅用活人祭祀,还在不同程度上制造冤魂,收集怨气。最后这些怨气的归宿,无一例外都在连家堡。

很显然,连家堡里有秘密。

各家在动身之前,也收到了连家的邀请,让他们去连家堡看一看。

能一口气请了在座起码一半的人,可以想见连家堡的问题有多大。

云德道长根据自己进山那天观察到的情况,推测青澄山或许有一只恶鬼。最开始他猜测这只恶鬼生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现在他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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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家在借势,可现在遭到了反噬,于是打算将恶鬼彻底铲除,解决后顾之忧。以及,他们打算再造一个能够供他们源源不断吸血的恶鬼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知道究竟谁更恶一点。

规两听着云德道长的分析,手脚一点点陷入冰凉。

会议一共开了整整一天,最终大家决定联合所有人的力量,先破坏连家造鬼的计划——连家在恶鬼身上尝到甜头,却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可怕。

而后到了连家约定的日子,众人再一起去连家堡。

原剧情里,连生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他们一开始的表面工作做得很好。到了最后,他只要露出痛不欲生、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可以让众人相信他跟父母不是同一路人。

但现在从一开始,他的真面目就已经被顾玠扒了下来。

顾玠跟侯邹、规两在德一门又住了一天,然后才回去了。顾家则是当天下午就动身离开了,不过听说,他们在路上发生了意外,顾家好多人都受了伤,就连顾尔蒙都不例外。

具体怎么样谁都不清楚,顾家也没有让人说出来。又是两天过去,顾玠跟侯邹重新到江市的时候,徐家竟然派了一辆车来接他们。

“顾先生,表少爷,家主让我来接你们回去。”

规两没有注意到司机口中的称呼,但顾玠注意到了。

以前徐家的人在外都会称呼徐庆仁为徐先生,家主这样的称呼,更像是旧时代的封建权贵。

徐家变天了。

这也是规两回去不久听规尚涛说起来的,连家还在找他,规两回的是之前养伤的地点。

“你说什么,徐家现在是徐小车的了?”

“就在你们去德一门不久,徐家突然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徐庆仁喊来了律师还有一堆人,直接把家产跟公司都给了徐小车。

不过徐小车说自己身体不好,之前又一直在养病,把公司跟徐家对外打理的事情分别交给了徐耀和龚芝。”

说到这里,就连规尚涛的表情都有点奇怪。

“徐耀跟龚芝?他们又不是徐家人,徐小车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也是所有知道徐家易主以后的人想问的。

如果说徐庆仁这样安排,还是有点逻辑可言的,但徐小车没有理由这样做啊。身为徐家唯一的继承人,前半辈子几乎被徐庆仁抛弃了,不管他用了什么办法拿到了徐家,第一件事也应该是把徐耀排挤出去吧,怎么反而还把权力分给对方了?

“我也不知道,徐小车在将权力分给徐耀跟龚芝以后,有不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不过……”讲到这里,规尚涛的表情更加奇怪了,他甚至怀疑这两个人是有什么天大的把柄被捏在徐小车手里,“无论是龚芝还是徐耀,都绝对服从徐小车的要求,根本就没有要‘篡位’的意思。甚至有人在背地里讲徐小车的坏话,都被他们教训了一通。”

如果是在做戏,那些话根本是在私底下讲的,完全不会传到徐小车耳里,他们没必要特意挑着这件事不放。

看来看去,龚芝跟徐耀压根就是徐小车的人。

有人已经开始了阴谋论,当年徐庆仁跟龚芝结婚,说不定都是徐小车安排的,罔顾当时的小车只有几岁的事实。

“不管怎么样,现在徐家的家主已经变成了徐小车。对了,他还给各大家发了邀请函。”

徐家是徐庆仁做主的时候,就很少会跟连家来往,等到了徐小车,他将这种不愿意往来摆在了明面上。那么多家,唯独没有邀请连家。

徐家,车子是直接开到里面的。

侯邹到了半路就下去了,顾玠还坐在上面,一路到了另一个方向。

既不是小车以前的住宅,也不是主宅方向。

在路上听司机说,顾玠已经差不多了解了情况。小车在成为新一任的家主后,就让人整理出了一个新的地方,至于徐庆仁,没有了价值以后就被发配到了曾经小车住的地方。

听说徐庆仁过去第一天晚上就在大吵大闹。

新家主也就看着面软好说话,实际上十分有震慑力。才不过一周的时间,徐家就已经听不到徐庆仁的声音了。现在对方就像曾经的徐小车一样,每天都被关在房间里,没有一个人伺候,只在吃饭的时间点有人会送些饭过去,防止他饿死。

要不多时,就听司机说“到了”。顾玠手还没有伸出去,外面就已经有人拉开了车门。

小车换了一套装束站在那里,满脸含笑地看着他,口上的称呼依旧如从前般。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小车在顾玠下来以后就抱住了人,仰着脸道,“我每天好想你。”

司机对于小车的称呼就像听不见一样,顾玠下去以后,他脸上生动的表情就变成了某种麻木。

车子很快就开走了,小车牵着顾玠到他新的房间里。

“好看吗?你喜不喜欢?”

“好看。”新的房间到处都是镜子,但没有看见积木,顾玠问了一声。

“都扔掉了,我现在不喜欢玩它们了。”

因为他找到了比积木更有趣的存在。

“哥哥,徐家现在已经是我的了,你不要住在外面,跟我住在一起好不好?”

上一回小车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两人还不是情侣。

但现在他们在交往了,徐庆仁也不会跑出来碍眼了。

小车用世俗的逻辑又一次朝顾玠提出了邀请,还讨好地亲亲人。

“哥哥最喜欢小车了,哥哥留下来吧。”

他讲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奇异的光彩。

并不是阳光折射进去形成的,而是他本身带来的感觉。

顾玠捏了捏他的脸,“小车怎么就知道我最喜欢你了?”

“反正我就是知道。”小车神神气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