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毁容奴侍(5) 一个问题

展莲池并不属于后宫,以燕琅和顾玠的关系,是可以过去的。

宫人也没有想太多,拿了燕琅给的银子后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跟在燕琅身后的小太监停住了脚步,重新回到宴席上把燕琅的打算告诉了汪岑。

展莲池比御花园要更大一点,除了池中心的一个亭子外,另修有几座大小不一的木屋。

这些建筑跟其它地方的奢华不同,主要追求的是雅致。也是当年贤妃娘娘第二喜欢来的地方,那些木屋是顾清濯为了哄对方开心特意建造的。

当初鲤鱼咬死了莲花后,顾清濯本来十分生气,要将这些鲤鱼还有不慎将鲤鱼放进去的宫人处死。是贤妃娘娘求情,才让两者安然无恙。

徐连倚在栏杆上喂鱼,为了让每一只都吃的到,他不得不东撒一点,西撒一点,鱼抢得厉害了,还要苦恼地皱住眉。顾玠在石桌旁,听着保怀跟他讲自己生母的事情。

由于顾玠的记忆一直没有回来,保怀经常会跟他讲起贤妃娘娘,还有自己以前的事。

徐连在专心致志地喂鱼不假,可他还有一半心神是放在顾玠身上的。

只是听着听着,他就察觉出了问题。

“殿下,您是忘了以前的事吗?”

不是徐连有多聪明,实在是保怀跟顾玠讲的话里面,差不多每三句就有两句是“殿下您还记得吗”和“殿下您从前……”。

这么频繁地提起来,就很不寻常了。

“坠马醒来以后,太医说我脑袋应该是撞到了什么,导致失忆了。”

“失忆,那您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徐连顿时就顾不得池里的鲤鱼了,他以前看过大脑受到外力撞击的人,严重起来,可能会产生头晕、呕吐这些症状。他也是关心则乱,就算顾玠真的有哪里不舒服,过去这么久了,也已经全部都好了。

“没有,只是记不起来坠马以前的事情。原本是连坠马那场意外也不记得的,不过看到你以后,突然就记了起来。”

“都怪我不好,要是我当时能够再仔细一点,殿下您也许就不会受伤了。”

徐连以为自己已经将顾玠保护得很好了,结果今天却得知对方已经失忆有一段时间了,他不由得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满脸都是懊丧的表情。

“怎么会怪你,即便真的要怪,也是该怪我马术不精,所以才会摔下去,你已经做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即使顾玠这么说了,徐连还是不大开心。以前他跟顾玠在一起的时候,会经常盯着他的腿,觉得自己没有做好,现在又多了一个脑袋,更是恨死自己了。

还说要保护顾玠,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

“殿下,等我的伤好了以后,您可不可以给我找个武功高强的师父来?我想多学一些功夫。”

这样,不管有什么意外,他都可以更好地保护主人了。

顾玠对他的打算一无所知,“你喜欢学武功?”

池里的鲤鱼还在争抢徐连刚才撒下去的鱼食,池水时不时就会发出拍动声。

徐连的声音差不多跟这水声混合到了一起。

“喜欢。”

“那我让秋棠给你多找几个,你喜欢学哪一样就学哪一样。”

“好,谢谢殿下。”

顾玠笑了笑,将徐连放在栏杆边的鱼食拿了起来,也撒了一抔下去。

“我之前看过一篇有关鲤鱼的杂记,书中说,有一只鲤鱼,经常听书生读书,又受到书生的照顾,后来修成人形……”

在莲香当中,顾玠跟徐连讲起了他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有关鲤鱼的故事。

他平时很少看这些妖精鬼怪的文章,不过怕徐连养伤太闷,所以专门翻了翻,闲暇时就说给对方听。

燕琅虽然有宫人的指示,但皇宫太大了,他还是转了几圈才找到展莲池的所在。

展莲池有两个入口,不巧的是,燕琅跟顾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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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的服饰跟顾玠等人自是不同,只是燕琅一时半会没有看清,和顾玠在一起的人是谁。

他只能判断出对方应该也是一名男子。

燕琅站在桥上观望了一阵,就见顾玠同对方似乎很亲密。

他特意寻了这个机会出来,就是想跟顾玠单独相处一段时间。他还没有过去,对方身边就有了其他人,燕琅如何能忍。

他当即就从桥这端往顾玠那边走去,燕琅也是练过武的,脚程很快。

那名跟顾玠在一起的男子在他眼中也就越来越清楚,不过两人在喂鱼,都是背对着他的,所以燕琅始终没有看出对方的身份。

“燕公子,可真是让咱家好找,原来您在这里。”

就在燕琅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汪岑从另一头过来了。亏了燕琅在宫里多绕了一圈,他才能赶过来。

汪岑说话客客气气的,可总有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皇上见您久不回来,担心是迷了路,特意让奴才出来找你,这不果然,更衣的地方还在东面呢,您怎么就跑到西面来了。”

“小太监们也真是不懂事,您出来就应该扶着过去,怎么能让您一个人走呢?”

汪岑笑笑地过来扶住燕琅,把人往相反的方向带。

“有劳公公,不过我看亭中似乎是二殿下,既然都已经来了,我理应要去拜见一番。”

“燕公子有所不知,二殿下喂鱼的时候,不喜有人打扰,您有什么话,一会儿咱家可以代为传达。”

燕琅心中大骂这太监没有眼色,可脸上却同样带了笑问道:“二殿下身边还有个人,不知公公可晓得对方是谁?”

“是二殿下最近新交的朋友。”

然后呢?这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身世背景?

燕琅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听到汪岑继续说,只好又问:“是哪家的公子?”

这回汪岑只是看了他笑笑,压根就没回答了。

皇宫里面,一般这种表现都是指不太好回答的。燕琅想不明白顾玠朋友的身份有哪里不方便说,脸上多少带了些气恼。

汪岑能在顾清濯身边伺候了这么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暗自叹了口气,觉得莫不是燕之山人老了以后糊涂了,自己那样精明,怎么儿子却如此沉不住气?还是说,手上拥有的权力太大,所以也就无所谓给别人摆脸子?

汪岑目光一沉,带着燕琅回去欢送宴后,就悄悄将路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顾清濯。

“可看到什么了?”

“只看到二殿下在跟徐公子一起喂鱼,并没有认出徐公子。”

“多派点人保护皇儿。”

顾清濯想得要更多一些,万一燕琅不是真的没有看出徐连的身份,事后想要杀人灭口呢?

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做好万全之策。

第二天,燕琅就收拾好行李出发了。先前顾清濯给他办了一场欢送宴,真正走的时候,燕之山给他安排的排场同样很大。

他要先让西南那边知道,燕琅身份不同寻常,就算有人想要为难,也得再掂量掂量。

奚不言冷眼看着燕之山对燕琅的叮嘱,转身钻进了自己的马车内。奚家跟驻守边关的扈家都是武将出身,家中三代都是沙场上的好手,却也没有像对方那么招摇。

“盛名之下,必有灾殃。”奚不言闭目养神,对燕琅的行径讽刺道。

这回要去西南的不止是燕琅,奚不言听到风声后,主动跟顾清濯请旨。

两人有矛盾的事顾清濯也略知一二,于是顺水推舟,同意了奚不言的请求。

“公子,燕琅身边的暗卫没有跟来。”

马车外面,奚不言带来的人观察了一番后禀报道。

“哦?他不是最喜欢带着那暗卫了吗,怎么这一次没带?”

察觉里头有异,奚不言又睁开了眼睛,掀开车帘,跟来送行还没有走的家里人小声嘱咐了一件事。

“你们帮忙查查对方的行踪,有消息写信告知我。”

宫里传来燕琅和奚不言已经动身了的消息时,顾玠刚刚起来。

昨晚徐连又是在他的床上睡的,并且醒来以后,两人的姿势都是跟昨天差不多。顾玠难得有些头疼,自己睡着了以后怎么会有这样的毛病。

他打算今天跟徐连好好商量一下,让对方回到自己的榻上睡,要么就让宫人再搬一张床到他边上,总之不能再这样下去。

用过早膳,顾玠斟酌着开口:“小连,有件事情……”

他还没有说完,太医那边就传来了一个好消息,说是有关解毒的事有了点进展,不过他需要取一些徐连的血。

“太医有没有说取多少?”

“说了,普通酒杯底层盖满就行了。”

普通的酒杯非常小,把底层盖满,代表用到的血量也很少。

话是保怀亲自来传的,他还带了一副补气养血的药回来。

“太医说等徐公子放完血后,一天喝两贴,连喝三天就行了,跟其它的药药性并不相冲。”

皇家的人养得都要比普通人更精贵一点,以太医来看,其实徐连放那么一点点血,并不需要额外再补,过后吃点好的就行了。

不过徐连是顾玠的人,太医就只能小心再小心,特意开上一副药。

保怀说着,就在顾玠的示意中拿来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