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邵点开微信,周煦已经把他的对话框轰炸了。周煦的朋友圈不会有她的自拍照片,叶文邵找了下,点进去一个链接。
是她去年接受一个家居杂志的专访拍的。她穿着雾霾蓝色的套装,肤白发乌,脖颈修长,眉眼妩媚之余又带着一股英气。
哪怕是高位的男人,也会下意识称赞或者征服的欲望。
江骋笑着评价:“不错啊。”
叶文邵说:“但也厉害。尤其是这两年,越来越容易爆炸。”周煦的变化,作为她的老板叶文邵这两年能感觉出来却说不出来。
她的脾气越来越硬,也越来越不好说话。
“你就这么晾着人家?”叶言倾坐那喝浓茶,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冷不丁插进来那么一句。
叶文邵愣了愣,“啊?”
叶言倾看他,“她认准的事你能躲得过去?还是你希望她给你撂挑子?”
周煦的脾气叶言倾并没有真实的见过,可那天在苏州,小姑娘去楼上给她送茶,下来跟同伴小声嘀咕:“天哪,周总竟然跟客户叫板,太吓人了。”
叶言倾听见了,那个时候他也很好奇周煦发脾气是什么样子。
叶文邵觉得是这个道理,长长“哦”了一声,倒也没想起来问叶言倾是怎么知道周煦的。
*
周煦在公司加班到九点多才走出办公室。
微信里又多了许多红点,各种工作群,同事,客户,还有叶言倾的。但是因为此时她在为工作的事情烦,并无心情和他闲聊。
也许还有别的心思作祟,她点开对话框看了一眼又关掉,没有回复他。
刚一出来,叶文邵的秘书小跑着过来,佯装惊讶道:“周总你还没走?”
周煦说:“叶总还没回么?”
秘书小声道:“你也知道,叶总最近很忙的。”
周煦点头表示理解,又说:“那麻烦你转告他一声,我的事情也很着急。如果他不和我面谈,装修进场的事情就会拖下去。一天的成本他清楚,毕竟是他自己的钱。”
说完,周煦拎着包离开那一层楼。
她的个子本来就高,黑色大衣,皮肤冷白俊秀,走廊的灯带把她的身形拉得更加修长,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冰冷的声音。
秘书咬着牙,打了个寒颤,真冷。
周煦回到家洗了澡,坐在电脑前处理一堆邮件,关闭电脑前,她看到文件夹里去年八月份写的一封辞职信。
她点开拖进了回收箱,但是在离开座椅时又拖拽回文件夹,心想说不定以后还能用得上。然后点进医院网站,搜了精神科。
隔天早上,周煦在公司见到叶文邵。
对方总是一脸和善笑容,仿佛之前在电话里的争吵不存在,他跟周煦打了个招呼,甚至都没明知故问她现在为何会出现在公司。这个时间她该走了的。
凭心而论,周煦在这方面十分羡慕叶文邵,他有个很强的天赋——钝感力。
周煦没有笑,很严肃地说:“叶总,现在有时间我和您聊一下。”
“我怕再不露面,你把我分公司干掉。”
周煦没有开玩笑,还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不会。我和公司签了竞业协议,就算辞职也不会去竞品公司。”
“你真的一点都不幽默。”叶文邵无奈。
周煦也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并非听不懂老板的玩笑,只是没有精力去接。
这个社会还存在一种误区,人们常常给宅家不合群的人冠上“情商不高”亦或是“社恐”的帽子,但在周煦看来,其实很大一部分并不社恐,只是社交冷漠症而已。
换句话说,她真的懒得……
叶文邵的确有他自己的难处。虽说他背靠着父亲的原材料集团,但他们的公司是独立经营的。众所周知,做他们这种生意的和互联网或者金融的没法比。年前的步子迈得大了点,导致现在资金无法回笼,不止一个城市跟他要钱。
叶文邵不是一言堂的领导,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了一番。周煦的表情才有片刻的松动,但是这不代表周煦是被对方说服的,只是她这段时间看清了形势而已,从老板的兜里往外掏钱,太难了。
结果是,周煦妥协。
叶文邵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心说你还是孺子可教的,不像你师傅葛嘉那般没有人性。
周煦却没有离开叶文邵的办公室,定定地坐着,说道:“老板,是你爽约在前。现在我退了一步,那么你是否也要退一步呢?”
叶文邵的眼皮跳了跳,还是高兴太早了,“你还想要什么?”
周煦说她需要今年的营销预算增加到五百万,叶文邵急得掐人中:“你怎么敢提的?你怎么不去抢呢?”
周煦说:“数据我跟财务核算过,对比我那边的利润占比,是一个合理的范畴。如果这个方案你不同意,那我今年的销售总额可能也要打折,或者我们再来谈一谈你为什么厚此薄彼——”
“合着你是想好了过来套路我的?”叶文邵反应过来。她提出要花两千万建展馆老板必然不会同意,但是换成多小几百万的营销预算,好像还可以接受。
“两弊相权取其轻”这一套算是叫她给玩明白了。
叶文邵被周煦猛地将了一军,哑口无言,只好摆摆手同意。
心说这女人年纪轻轻真是牛逼坏了。
周煦获得阶段胜利,走出的背影都带着盛气凌人,叶文邵叫苦不迭:“哎,你还是谈个恋爱吧,把你这铮铮铁骨化成绕指柔,我们也没那么受罪……拿着我的工资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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