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质上她并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为表诚意诚意她亲自走到闸口。
随着拖着行李的人群蜂拥而出,周煦一眼就看到了身形高瘦的叶言倾,他穿了那件她熟悉的长大衣,脖子上有条看上去十分温暖的围巾。
从容沉稳,干净俊朗,身上有老钱家族里养出来的松弛感,只是站在那里就令人心情不错。
偏偏他看人的时候却又总是温和又柔情。
周煦看到他后着急挥了挥手,像是放学等待家长的小女孩。
等叶言倾感受到她的热情,象征性地也挥了下手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不矜持,又赶紧放下去。对视几眼,叶言倾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嗨。”周煦笑了笑。
“周煦。”叶言倾垂眸看她,专注地叫她的名字,眼神透亮。周煦脸上有些热意,心里也涌现淡淡的赧然。
“我们走吧。”她连忙说,掩饰着心慌。
坐上车,正当周煦思索接下来要去哪里,叶言倾问:“你准备请我吃什么?”
“嗯?”周煦疑惑了下。
叶言倾微微挑眉,“不是说请我吃饭?”
“你想吃什么?”
“你定啊。”他舒展眉心,放松地笑着。
多年的职场经验让周煦在请人吃饭这上很有一套,但是当她提起请叶言倾吃西餐顺便喝点酒时却被她拒绝了,他说比较偏爱后来和周煦一起坐在小餐馆里那种,理由是:“第一次吃饭,我像你的商务合作伙伴。”
周煦感到错愕,她一直以为那次很愉快。
叶言倾又说还有一个,坐得近点很随意,也很有温度,像落在实处。
这个理由令人折服,周煦没有办法拒绝。
周煦带叶言倾去吃她从小学到中学时期吃的小笼包,就是有点路程,问叶言倾介不介意,他说可以尝试,反正来都来了。
那是一间二十年的老店,周煦这些年也不知道有没有开出分店,便去了她小时候常去的那家。
正值中午,小店里人非常多已无位置可堂食,周煦临时犯了难,结果叶言倾却抬手指了指对面的星巴克。
周煦反应过来,“这搭配……不是被路人嘲笑死,就是被店员翻白眼吧。”
叶言倾眯了眯眼,玩笑道:“本地小吃和洋豆浆,你怎么知道这搭配不行?”
周煦没干过这么傻的事情,但是既然叶言倾都不觉得奇怪她就有了底气,于是两人外带了午餐小笼包午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星巴克,点两杯摩卡作为“例汤”,然后在露天的位置上吃了起来。
只是场面有点滑稽,路过行人也不由看他们几眼。
周煦的妆容精致,一身工作装束,叶言倾也差不多,大衣上没有一丝褶皱,却在路边狼狈地吃午餐。
两人靠坐得很近,周煦能看到他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冷淡的喉结,他吃东西十分规矩有涵养。他应该不喜欢吃这样的甜度,却只在咬第一口的时候下意识皱了下眉,又坚持着吃完了,很给面子。
周煦觉得自己糟糕的情绪被治愈了。
她举咖啡杯跟他碰了下:“干杯。”
叶言倾很懂地看着她,接话:“别贪杯,小心喝醉。”
周煦抿了口咖啡,正好可以中和小笼包的甜,“也许已经醉得不轻了。”
叶言倾的电话响起,她看见他在接听之前,嘴角扬起一抹自得的笑。电话那端是要来接他的人,他说有点忙是实话,虽然不必像打工人那般上班点卯。
来接他的司机已经到了他指定的位置,没多会,周煦就看到一辆上海牌照的车。司机坐在车里,静静地等候。
叶言倾问周煦:“我捎你一段。”
周煦摇头,“不。”
“我不给你添麻烦了。”
两人沿着马路往前走了一段路,周煦的高跟鞋底踩着枯黄的落叶,沙沙作响。冬日的阳光也晒得人暖洋洋的,只是偶有冷风穿过树枝罅隙而来,灌进领口。
分别在即,周煦发现三个小时其实很短暂。
“不给我添麻烦,你想给谁添麻烦?”叶言倾挡在她面前忽然问。
周煦抬头装傻,“你在控诉我浪费你的时间了是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他眼里有些诧异的神情,好像在大惊小怪,但片刻后周煦又发现他在逗自己,因为他说:“我也在享受的时间,算是浪费吗?”
这下轮到周煦诧异。
其实距离上一次他拒绝去她家“坐坐”已经有段时间了,周煦被忙碌又烦躁的工作已经消耗掉了大部分精力。对叶言倾的渴望也在慢慢消散。
此时又被他勾起,掩埋在身体里的情绪如同魔鬼亦或是汹涌的热浪,再次席卷而来,燃烧理智。
周煦向前朝他走了一步,直到再不能靠近,但仰头也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她想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同一瞬间,叶言倾低了头,含住她的下唇。
是默契。
周煦没有躲,安静地承受了片刻才主动迎了下。他的嘴唇柔软湿润,有一些咖啡的苦涩,因此只是唇瓣的磨蹭,也充满张力。</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