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明珠替她披上了斗篷,轻轻劝道:“娘娘,外头风大,还是别看了。”

萧月白这方坐正了身子,却只是怔怔不语,鼻子却渐渐酸了起来。

当着陈博衍,她不敢表露什么,怕更增伤感之情,但心中却是着实的不舍。

眨眼到了南安寺,那寺中主持早已获悉,亲自出门迎接。

萧月白下了马车,与她见过,微笑道:“主持师傅,一别半年有余,谁想我竟又来叨扰了。”

主持水月双手合十,恭敬道:“贵人踏足寒寺,鄙寺上下蓬荜生辉。”

她心中暗暗庆幸,当初弟子与安国公府二少爷偷情那件事并未闹得难堪,这小姐如今做了成王妃,还能到这里来养病。

当下,水月毕恭毕敬的将她引入寺内,亲自送她到了住处。

萧月白一见仍是自己之前所住的庭院,便笑道:“故地重游,倒也是缘分。”

水月赔笑道:“贫尼思虑,王妃是来养病,还是住过了的地方更习惯些。王妃如有所需,尽可打发弟子来知会贫尼。”客套了一番,方才离去。

两个丫鬟忙忙的铺好了床铺,替萧月白换了衣裳,服侍她歇下,才去收拾行李。

明珠一面归置衣裳,一面说道:“年初咱们从这儿走,临到年末又住进来,这一年就在这南安寺打转了,真不知是个什么缘法。”

萧月白托腮凝神,淡淡说道:“是啊,不知是什么缘法。”

琳琅沏了一碗香片上来,问道:“娘娘其实并没得什么伤寒,何苦要遭这场罪呢?舍不得王爷,又要住到这尼姑庵来!”

萧月白啜了一口茶,眼眸微垂,说道:“这话,不要出去说。”说着,她抬眼一笑:“对外,要传的我病的越重越好。”

宫中,陈恒远收到奏报,腾的一下自椅子上一跃而起,厉声问道:“成王妃病重,挪去了南安寺?!消息可确实?!”

底下人回道:“奴才看的真切,成王府一大早便预备了马车,搬了大件小件的行李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成王便送了成王妃上了马车。奴才跟着马车一路出了城,亲眼瞧见成王妃进了南安寺。”

陈恒远便在地下转来转去,又问道:“她得了什么病,竟然要去南安寺静养?难道成王府竟无处养病?那又为何不回安国公府?”

那人答道:“小的也探听明白了,说是成王妃患了伤寒,很是凶险,太后娘娘恐她传人,方才令她搬去南安寺。”

陈恒远搓着手,暗道:不曾想这时候,她竟病得如此重,我却该如何是好?

原来这些日子,有清和道士在皇帝跟前迷惑君心,他得意忘形,便打定了主意,要将萧月白夺来,遂指使那道士编造言辞,硬将萧月白说成什么天命福女,有辅佐帝王之相云云。

然而皇帝尽管日渐荒唐,又笃信因果鬼神之说,却也并非绝对的呆傻,于这些话一直将信将疑。

而近来,御审司向御前递交了几分秘报,上面写些什么,除皇帝外并无一人知晓。

但皇帝却对于那道士的身份似乎起了怀疑,虽并未将其驱逐问罪,但见面之时已不再称其为上师,亦不再招他演算卦象,谈论天道。

这让陈恒远十分着急,如若此事穿了帮,他这太子之位也不必坐了。

而这个节骨眼上,萧月白偏又得了伤寒这样传人的恶疾。在周朝,人染恶疾便是不详之兆,更遑论是会传人的疾病!

她若当真是什么天命之女,怎会得上这等病症?

这尽管荒唐,但在迷信的人眼中,就是道理。

陈恒远深知皇帝性子,出了这样的事,只怕他是再难相信清和道士的话了。若他再要追查下去,于

他心中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又把清和道士传来,关起门来同几个谋士,密谋了一日夜,却也没商议出个什么法子。

这般过了两日,陈恒远正在寝宫中闲坐,心腹太监忽然跌跌撞撞跑进来,慌张道:“太子殿下,大事不好。清和道长被皇上拿去了。”

陈恒远大惊失色,起身喝问:“皇上不是去了园子里?怎会突然要拿清和?”

那太监道:“果然如此,是园子里派了一列卫士过来,将清和道长拿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