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白同陈博衍只在宴席上略坐了一会儿, 便起来避开了人群,躲在了一架蜀锦翔麟屏风后面, 说他们的悄悄话去了。
陈博衍看着她, 眸中含笑:“他们都在说你的名字。”
萧月白见他领口有些开了, 伸手替他理了一下, 轻轻说道:“他们哪里是在说我的名字,分明是在议论那个萧竹君。”说着,她轻轻睨了陈博衍一眼,嗔道:“自作主张替人起这么个名儿,也不来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便在此时, 外头放烟花的小太监正巧点燃了一支吐珠兰, 五光十色的绚烂烟火, 照亮了萧月白那张恬静婉约的鹅蛋小脸,一向温柔安静的脸上, 此刻竟然带着一抹俏皮。
陈博衍捏了一下她的脸,低声问道:“怎么,你不喜欢?竹君这名字, 男女皆可用得。我看你院子后面那一排竹林长得极好,所以就势取的。竹君两个字,是这样的。”
他说着,便拉过萧月白的小手, 在柔软白皙的掌心上一笔一划的写了那两个字。
萧月白只觉得手心里痒痒的,脸上有些热,轻轻责备道:“你说给我听就是了, 我又不是不识字,做什么一定要比划?”嘴里这样说着,却并没有将手缩回来。
陈博衍写完,却没有松开手,反倒趁势握了,低声道:“你手冰的很,我替你暖暖。”
萧月白轻轻啐了一口,水一般的眸子在他身上溜了一下,又迅速转开了。
陈博衍却的心忽然欢快起来,他揽过萧月白的肩,将她带进了怀中,轻声叹息道:“月白,你真好。”
这是他由衷的感慨,无数夸赞人的话,到了此刻竟都词穷,只剩下这个好字。
萧月白却害羞起来,推开他,小声说道:“这是外头,别得意忘形啊。”
陈博衍莞尔,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萧月白有文采,他是知道的,但他绝没想到那一卷戏文竟然在京城中闹起轩然大波。他原本的意思,安排些人手在市井学堂之中,将这书推出去,再找几个戏班子演绎演绎,闹出些动静出来,再逐渐牵线到胡府头上。
谁知,压根不用他出手,这书自行走红,先是读书人追捧,编成了戏文,更是人人爱看。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胡府居然自己上赶着认了,这世上蠢人他见多了,这端起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的,他还是头一回瞧。
但无论怎样,都省了他的力气与手脚。
几乎不费一兵一卒,这件事便已传的人尽皆知,还进了宫廷大内,民间百姓都在盯着刺史府,看朝廷如何了结这场官司。而皇帝,亦是怒不可遏,将王昭霖传召入宫,训斥了几回。他面上没带出来,这心里怕早已迁怒在了胡氏头上。听宫里的眼线报说,皇帝已不再过问冷宫中那胡氏的衣食寒暖了。
除此之外,还有个小小的收获。元宝禀告过,那兰春生大有功高震主的架势,凑巧出来萧竹君的这卷戏文,便将他震慑住了,他那点子小算盘也就全都收了起来。陈博衍虽也不曾把这么个落魄书生放在眼里,但若真闹起来,也是一件麻烦。而这麻烦,也就这般消弭于无形。
这一切,都是萧月白那卷戏引起的。
这大概就是她萧月白的才能,她是明月,自有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