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待陈博衍走后,清人吩咐书童研墨铺纸,埋头誊抄,元宝就站在一边等候。

这厮抄着书,心里琢磨着:看这字迹娟秀,细丽小巧,不似出自男人之手,莫非竟是哪家的闺秀不成?看这诗词行文,慷慨激昂,著书之人,竟是个难得一见的奇女子,若能亲眼得见,那该多好?这四爷怎么这般讳莫如深,连恫吓威胁之言都出来了?

他越这般想,越是抓耳挠腮,心痒难耐,便问元宝:“这卷书,到底出自何人手笔?四爷竟这般看重,怎样也不肯说出来。”

元宝有些尴尬,讪讪一笑,说道:“兰先生还是抄书吧,既然爷不肯说,您问了我也不能讲。”

这清人更加疑惑好奇,只是看元宝嘴紧的如同蚌壳,怎么也打探不出来,只得作罢。

他将手稿誊抄完毕,交给元宝,便去吩咐雕刻印刷。

虽说一百册是太赶了些,但好在那戏甚短,页数倒也不多,只要雕版做出来,印起来倒也快。加之,这书局不大,又是陈博衍的私产,没什么生意往来,如今单只印这一本书,那是极快速的。

陈博衍离了书院,信马由缰的往皇宫方向行去。

清人的话,令他有些烦躁,虽说这烦躁来的有些没有道理,但依然作弄着他的思绪。

这名叫清人的士人,原本是江南的风流名士,被他网罗而来,就是那本走红京城的《玉梨记》的作者。他本名兰若之,字清人,是个落第秀才,虽有满腹才学,但因朝廷科考弊病丛生,他无钱无人,依然不能得中,又看不惯官场那溜须拍马、行贿受贿的乱象,索性堕入红尘,化名兰春生,以写话本为生。

这改了行当,倒是对了路,他文采本好,又看多了世态炎凉,起初还只是寻常俗套风月故事,久了便借着话本针砭时弊,大红特红。上一世,此人大红大紫,所著书籍一度洛阳纸贵,然而因其在书里议论了朝廷与陈恒远,终究落了个人头搬家的下场。

今生这个时候,他还远未到那个地步。陈博衍早早的将他收到了麾下,便是为了将来在恰当的时候,借他那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