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博衍依旧没有接话, 那件事却不是他这个晚辈可以插口的。
太后端起一旁的描金五彩瓷小盖碗, 竟一气儿喝了半碗的茶水,将茶碗重重的撂在桌上, 茶水溅了些许出来。一旁侍立的宫人, 又赶忙给添上了。
太后缓了缓, 方才又斥道:“这胡氏,与孝靖皇后也是同出一脉, 一个府邸养出来的女儿,心性品格竟是一个天一个地。胡氏, 为了自己恩宠, 竟然无视宫廷法纪,不顾皇帝龙庭,秽乱宫廷, 使出那等下三滥的手段来,这等人竟然还妄想爬上贵妃的位子,她也配?!”
太后所言, 乃是前两日,胡欣儿侍驾之时,竟招来三个十四五的女孩子,一起服侍了皇帝。
此事,在宫中掀起轩然大波,幸而太后一力弹压,方才不至于流出宫廷,贻笑大方, 进而惊动那些御史言官。
太后极其恼怒,勒令那胡欣儿在寿康宫外的地平上跪了一天一夜,直至晕厥过去,任凭皇帝如何求情,始终不肯饶恕。
依着太后的意思,还要将这胡欣儿废作庶人,打入冷宫。
皇帝则无论如何不肯答应,母子两个为了一个胡欣儿竟险些伤了和气,太后见他迷恋胡欣儿到如此地步,也是无可奈何,只得令胡欣儿闭门思过。
这件事在宫中闹出了不小的动静,陈博衍多少有些耳闻。
乍听此事,他也有些诧异,这胡欣儿的性子竟比上一世变得更加淫邪无耻,上一世她倒还不至于做出这等事来。
但仔细一思量,陈博衍倒也想通了。
自从重生回来,胡欣儿的日子不算顺遂,除却太后的弹压,自己也没少让她难受,这胡欣儿心中是没底了。她不过是个新晋宠妃,在宫中无有根基,也没有什么正经的本领,比起其他依着宫规升上去的妃子可谓一无是处,也只会以这等不入流的下作手段来取悦皇帝。
陈博衍想通此节,按下了心事,看着太后气逐渐消了,方才说道:“老祖宗身子为要,别为了这样的人气坏了自己。”
太后又气又笑:“有这样的人在,哀家想不气坏自己,都难了!”
说话间,外头人忽传:“皇帝驾到。”
陈博衍面色不改,自位上起来,立在了太后身侧。
皇帝进得门内,见了陈博衍,微微一怔,说道:“原来老四在这里。”说着,便向太后问了个安。
太后淡淡应了一声,吩咐宫人给皇帝放座。
陈博衍这方又向皇帝行礼,寒暄已过,皇帝便坐了下来。
太后先问道:“年下事务繁忙,皇帝今儿个过来,所为何事?”
皇帝脸上微微现出些尴尬的神色,但转瞬即逝,说道:“新年就在眼下,今年宫中还要宴请百官家眷,正是团圆的大好日子,又彰显了我大周的气度格局。母后之前所提,果然极好。”
原来,这年三十宫宴宴请京城里那些权贵世家,是太后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