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天授不取,反受其咎,而他陈博衍也从来不是个遇事退缩,瞻前顾后之辈。
只是这些事,他都放在心里盘算了,母亲跟前还是做个听话孝顺的儿子罢。
母子两个絮絮的说了些家常话,彩霞端了一只水晶发金丝盘子上来,里面盛着几只柑子。
淑妃瞧见,便亲手剥了一个,掰了橘子瓣儿递与陈博衍。一旁宫女忙送了手巾上来,淑妃便就着擦了把手。
陈博衍将橘子丢入口中,那浓密的剑眉却禁不住轻轻蹙了一下,道了一句:“真酸!母亲这儿,怎的拿这样的柑子来吃。”虽这样说着,却还是将手中的柑子吃完了。
淑妃瞧着儿子狼狈样,颇有几分乐趣,笑笑说道:“身在外头,那是比不得宫里的。这是昨儿宫里打发人送来的,说是什么四川进贡的好甜柑子。我尝了一个,几乎倒了牙。”
陈博衍便腹诽:那你还拿给你儿子吃,专一想看儿子的笑话。
这话他只放在心里想想,口中却说道:“昨儿我在老祖宗那儿也吃过一个,倒是甜的很。”一旁的彩霞听着,遂插口道:“想必是她们挑拣过了,才给娘娘送来的。婢子听来送东西的公公们抱怨,如今那胡妃,连老祖宗的份例都敢去挑上一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了,偏生皇帝又宠着她,谁也说不上一嘴。娘娘不在宫里,越发的无人主事了。”
这母子两个听着,竟都没说什么,也没有斥责她。
片刻,陈博衍说道:“母亲再宁心住上一段,待过了这个年,便要好了。”
淑妃没听明白他这话底的意思,只是替他理了一下袍子上的系带,嘴里叹息道:“我啊,也不图别的了。等你娶了月白那丫头,娘就跟了你们到王府里去住着,养养花草,侍弄小孙子,过那太平安乐的日子,就够了。”
陈博衍面上没提,心中暗道:这样的日子会有的,但却不该是在王府里。
想着,却听淑妃忽然问道:“今儿这么看起来,你对月丫头是真上心了的。”
陈博衍淡淡一笑:“母亲替儿子打小就定下的亲事,儿子怎能不上心?”
淑妃眯细了那一双猫儿眼,点头道:“你能开了窍就好了,往常我见你对月丫头总是淡淡的,就怕你把人弄伤了心,再弄跑了。人家也是爹娘手心里的宝贝,一时恼了,撒个娇求着爹娘另给找了人家,我看你上哪儿后悔去。”
陈博衍虽明知这是母亲的玩笑之语,胸口却忍不住的一阵阵发紧。他将手攒成了拳头,面上不动声色道:“这怎生会,两家长辈定下的婚事,礼部做的媒人,花红酒礼都送去了,还有反悔一说么?莫非,母亲听到了什么?”
淑妃手指轻轻磕着那水晶盘子,说道:“这锅里的鸭子,扑棱着飞了的事儿还有呢,何况你们还没有成亲。我虽在这寺里住着,宫里的事儿也还晓得些,怎么听说前儿胡妃在皇上跟前儿说起你们两个的亲事,又提起太子来?”
陈博衍心口一跳,这件事他却不知道,当即问道:“母亲哪里听来的消息?”
淑妃笑笑:“这是女人间的事,你们男人当然就打探不着。”
陈博衍当即了然,淑妃在宫中主事多年,那掖庭局里出来的宫人,大半都是经她手里调教出来的,如今已在各处任职。胡氏纵然得宠,到底是新起之人,势力布置自然一时及不上淑妃。
陈恒远对于萧月白,是一向居心不良的。打从几年前,宫宴上他见了月白一次之后,便如猫儿闻见了鱼腥,左来右去绕着月白打主意。
再想起上一世的事,陈博衍的眸中,闪过一阵狠厉。
至于那个胡欣儿,真真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他才下了她的面子,她便要给他送上这样一份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