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殿下的想法一致。”
柳白微道,“故太子曾言自己身困东宫之中,灵魂受病体所桎,不得自由。西山上虽青碑无名,但有山水相伴、同道在旁,坐可观浮云碧空,俯可瞰京畿万里,应是他喜欢的地方。”
霍蓁蓁也道:“太子哥哥喜静,不爱来回折腾。”
三人想一块儿去了,赵嫣颔首:“我想着,陵墓这边做个衣冠冢便罢,不必打扰兄长清净,也省得劳民伤财。”
柳白微极有默契:“后日早朝,我上书牵个头。”
此事议定,赵嫣轻松了不少,提笔批了奏状,又问:“兄长的事定了,你们的事呢?”
“我们何事?”
两人再次同声,这会儿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好笑,嘴角抽了抽。
“自然是你们的终身大事。”
赵嫣也弯眸笑了,以笔杆抵着下颌,“兄长若还在,定然也希望他最好的友人与表妹,都能有自己的幸福。”
“我尚在丧中,不急此事。”
柳白微别过头,语气有些许生硬。
“我也不急,我才十六岁,爹和母亲说这两年可以慢慢挑选。”
霍蓁蓁自顾自坐下,从果盘中挑了一块鲜切的桃肉,“又不是人人都像你,挑男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柳白微嘴角翘起,附和道:“就是。”
这两人平日里拌嘴不休,在对待闻人蔺的事上倒是同仇敌忾。
赵嫣挑了挑眼尾,故意问:“我男人怎么了?”
“男子呢,就是要容貌俊秀、温柔体贴才好,母亲说这样的男人才博学知礼,懂得疼人。”
“姑母这样说,霍将军知道吗?”赵嫣哑然失笑。
“我爹虽粗了些,可对母亲言听计从,是武将中极疼妻女的。”
霍蓁蓁哼了声,“那个肃王虽也俊美,可看人的眼神冷得很,像是不解风情的煞神一样,我一见他就……”
“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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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p;沉稳低缓的嗓音,适时自殿门处传来。
霍蓁蓁手中的桃块儿坠地,惊得立即站起。
“我……我还要去给皇外祖母请安,先走了。”
她僵着颈子,像只挂着金铃璎珞的黄莺鸟,一溜烟儿跑了。
柳白微看了信步过来闻人蔺一眼,也未多留。
闻人蔺俯身拿了本奏状翻看,阳光的热意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赵嫣不自觉端正了身子,颇有几分曾在东宫夜读时的紧张。
“我去营中这半日,殿下就一直坐在此处批阅札子①?”他问。
赵嫣不置可否,重新拿了一本摊开,勾画了个圈道:“最近事情较多,我又初接触政务,故而慢了些。你坐会儿吧,再有一摞就批完了。”
闻人蔺没说话,擦净手,端了碟带着晶莹水珠的新鲜枇杷,坐在一旁的圈椅中慢条斯理剥了起来。
他的手极好看,骨节匀称修长,金黄的枇杷肉在他指间转动,颇为优雅。
“张嘴。”他将沁凉的果肉递至赵嫣唇边。
赵嫣就着他的手抿入嘴中,瞬间惬意地眯起了双眸,连连点头道:“好吃!”
闻人蔺笑了声,又捻起一颗慢慢剥着,间或投喂。
半碟枇杷喂完,他洗净手,重新坐回椅中,拿了昨日没看完的一卷书继续翻看。
他翻页的声音很轻,指腹摩挲纸页,翻开,压在指下。他静静陪伴,有问必答,却不过分干涉,如当初在东宫教学那般,给足心上人思辨成长的时间。
赵嫣特别喜欢这种相互依存的分寸感,安然而又温暖。
窗外夕阳倾斜,李浮领小太监进殿燃了灯盏,又悄声退下。
待窗外的余晖完全浸没,灯火成了殿中唯一的亮色,闻人蔺便搁下看完的书卷,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扇门扉关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