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很,我猜今儿你这儿肯定有人,就过来咯。”
“表哥,这便是杜大人家的少爷吧,我可叫一声杜哥哥?”
不等燕沅说话,澹策先道:“可别,若是唤我哥哥岂非和世子称兄道弟了,于理不合,小姐还是叫我名字吧。”
园子里气氛不多融洽,其余几人也都瞧了出来,大家客套的说谈了几句,本就都是男子的聚会,多出个姑娘来也确实束手束脚,不多时大家都借故告辞了去。
澹策自也没多留。
“想必今日是王妃带口信儿让我过来的,她什么意思我也能明白一二。燕沅,你想说点什么?”
澹策出了王府,燕沅追上了马车去。
“我并不知道母妃会让人叫你过来,我也不知道她叫了表妹前来。”
“但是你当知道王妃喜爱她的亲侄女儿,想要许给自己儿子亲上加亲吧?”
嫁出去的女儿哥儿,夫家强盛,回馈娘家最寻常的法子就是把娘家的孩子再嫁到夫家这头来,这也是达官显贵之间通婚常见的习俗。
燕沅轻叹了口气:“母妃确实有这个意思,我先前同父王提了想同你们家提亲之事时,母妃才说的。父王很赞许与秦家结亲,可是母妃......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同他们争取。”
“那结果呢?”
“母妃愿意退一步,让我同秦家提亲,但是也要让表妹进门为侧室。”
“那你的意思便是答应了?”
见燕沅没有答复,澹策吐了口浊气:“先时你说喜欢我哥,我问你可否全心全意的待他,你说你明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我以为你是真明白,原来你什么都不明白。”
“果然,男人的承诺张口便来。”
“澹策,我确实是......”
不等人说完,澹策直接抬手打断了燕沅:“我信你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哥哥,也信你身在此位身不由己。”
他尽可能冷静的说道:“燕沅,你没有错,你确实也为了哥哥努力去争取过。我明白你是王府嫡出身份尊贵的世子,你有常人没有的权势地位,但也难以随心所欲。是我一开始想的太简单了,想你只要哥哥一个人,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见不得我哥嫁给一个可能会让他受委屈的人。”
“你别同我许诺说你不会。”
澹策毫不留情:“你会!你今天会因为身不由己被迫娶了一个不喜欢的表妹,明天也会因为身不由己被迫让我哥受委屈。”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澹策,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一定处理好。”
澹策未置可否,他别开头:“你回去吧。”
马车到府宅门口,澹策撞上了下朝回来的杜衡。
“从王府回来?”
澹策点了点头。
“丧眉耷眼的,闹不愉快了?”
“没有。再者就算有,年轻人间不也正常嘛。”
澹策道:“爹我进去看哥哥了,他当是醒了。”
杜衡道:“爹也早该知道是这个结果,不该由着你胡闹的。”
“不过也好,也好。”
他摆摆手:“去吧。”
澹策提了口气,是啊,还得去考验才行。
现在知道了什么模样,也总比进了泥潭再后悔的强,至少现在还能爽快掉头。
行至门前,看见屋里正在烤火的人,澹策又换上了笑容。
“四月天了,也只有哥哥才会在烤火。”
“湿漉漉的,出门去了?”
承意看着进来的人,笑了起来,连忙招了招手:“快过来烤烤。”
话毕,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澹策见状连忙过去拍了拍他的背:“没事吧?”
“不要紧的,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我明日叫燕沅来看看哥哥吧。”
澹策忽而道了一句,意味不明的看向承意。
“叫世子来做什么,病气泱泱的是待客的样子么。”
承意说完,又顿了顿:“是爹爹要请他过来的吗?”
“谁请有什么区别么?”
承意微垂下眼睑,没有回答。
他们秦家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秦家而今没有什么助力能在朝中帮到他爹,越是接近权力的地方越是风波不断,他爹一个人实在也是举步维艰。
这些年他爹一个人官海沉浮不易,得了他这么多年的疼爱,也当是他能为家里出把力的时候了。
他嫁给谁,对这个家来说自然也变得很重要。
承意揉了揉澹策的脑袋:“爹爹是长辈,那当然有区别啦。”
澹策道:“是我要叫他的,不过想想他这些日子也忙,那就不叫他了。要不然叫云夺过来看看哥哥吧。”
承意手一顿:“你说什么?”
澹策抬眸看着承意:“我碰见他了,他进京赶考,春闱下场,哥哥不知道吗?”
承意看向火盆:“我怎会知道。”
“以前不是常写信的吗?怎会不知?”
“小孩子的时候无事为了练字才时常写信,现在都长大了,字也写得很好了,怎么还写信练字呢。听说他去了寒山书院闭门苦读,如何能扰人家读书。”
承意敲了一下澹策的脑袋:“你也该好好读书。”
澹策勾起嘴角:“是!我要考中进士,让那些背地里说爹爹入仕功名低微的人都闭嘴,我们秦家不是考不中进士才不考的。”
承意点点头:“有志向。”
说完,他又咳嗽了起来。
澹策看着因为咳嗽面色有些潮红的人,蹙起眉:“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待会儿又该咳嗽。”
“嗯。”
过了两日,春闱快要放榜了,京城里的书生也都越发的忧心起来。
“少爷,侍郎府的秦少爷说请您到楚棠楼一聚。”
坐在窗前出神的人闻言偏过头:“楚棠楼?”
“是,少爷,可要回绝?”
“不。”云夺站起身:“我略做梳洗就去赴约。”
在伙计的带路下,云夺进了个雅间,一进门眉心便不由得蹙紧。
屋里不止一个人,还有三四个陪同的姑娘和小哥儿,衣着清凉单薄,此时正夹着菜喂给居中散坐的人嘴里。
许是人太过俊朗,频频引得这些相陪之人越发殷勤。
“呀!来了。快快,做我旁边来。”
云夺走过去坐下:“怎的在此处?”
“这里的姑娘好看。”
澹策冲来者挑了下眉:“说来,我也该叫你一声哥的,云夺,咱们好久不见,今儿好好喝点酒。”
“郎君,您吃菜。”
见着两个客人皆是相貌非凡,陪侍者也格外主动,夹了菜往云夺嘴边送。
云夺抬手制止。
他紧着眉头:“你要喝酒我陪你喝便是,叫他们下去吧。”
澹策有点扫兴的坐直身体:“叫他们下去了多无趣,你把脸绷那么紧干嘛,棠楼的女子哥儿风情独道可是很有名气的,不比你家里那些差的。”
“我家里没有这些。”
云夺眉头松不开。
澹策上下打量了云夺一眼:“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说这些。放心吧,他们口风严,不会传出去的。而且这是京城,就算旁人知道了也算不得什么。”
云夺道:“昔年我小叔的丈夫什么样你是知道的,当年还是杜大人给办的。我以此为戒,不喜这些。”
澹策闻言一顿,于是挥了挥手。
几个侍人见状,颇为可惜的退了出去。
澹策心里窃喜满意,面上却还是一副你事儿真多的模样:“如此可行了?”
云夺见雅间恢复干净,他提杯倒了酒:“扰你兴致,我自罚三杯。”
澹策看着人提杯一口闷,叠起眉毛:“你可别喝醉了。”
“不会。喝趴你之前至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