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我的婚事?”
澹策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他没否认,哥哥又不是傻子,家里人忧虑什么他如何会不知道。
承意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他就是心里有股说上来的感觉。
澹策放下茶盏糕点,看承意这样,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
他冲承意挑了挑眉:“话又说回来,哥哥到底有没有中意的人啊?”
承意抿了抿嘴:“我不知道。”
旋即他又警惕的看向澹策:“你想干嘛!”
澹策瘪了下嘴巴:“小爹说他以前看上了咱爹,直接就给背回家里来了,爹是想跑都跑不了。”
“你看啊,那会儿咱爹是个瘸子,小爹他又很凶,这事儿才成的。”
“这天底下英俊潇洒的瘸子当也独只咱爹一份儿了,哥哥这细胳膊细腿儿的,铁定是没法把好手好脚的人给背回来的。也就只有弟弟待其劳了,你就说看上了谁,我直接给你打晕了扛回来。”
承意挑起个白眼:“少胡闹。”
他站起身:“懒得同你扯这些没用的,我回屋去了。”
“哥哥真没有吗!”
承意没理会身后的人,径直回了房去。
过了几日,休沐结束,国子监恢复课程。
澹策回到国子监里,同窗们都在热切议论,听闻三年一回的会试今年要在三月里举行。
其实以前是二月举行的,不过远京的书生要进京赶考的话很多就都不能在家中过年了。
且二月里京城的天气又实在还冷的厉害,总总结论下二月考试都不太方便,为此改做了三月下旬里。
“澹策,去年你乡试已过,今年可要下场春闱?”
澹策刚刚把书箱放下,便有同窗上前来搭话。
他摇了摇头:“夫子和我爹都说了,我这才考上举子,当再磨砺一阵子才是,两场都是大考,若是不中容易打击信心。”
“国子监里你属拔尖儿,要我说你下场定然也没问题。”
澹策笑了笑:“我哪有这本事,一次能中乃凤毛麟角,我可不敢想。”
实际上杜衡也给澹策参考过,接着下场会试上榜倒也有望,只是他毕竟年纪还小,火候不到位,就算上榜了只怕也难进前列。
如今科考上榜做官越来越严苛,二甲中后至三甲都很难授好官职了,多的是要先去各部门先实习考核再能转正混个官衔。
杜衡现在就在管理官员人事调动的吏部,比旁人可再清楚不过了。
澹策要是上了榜,依照杜衡现在的权势,给安排个官职倒是容易,只不过也别想太好的。
杜衡的意思让澹策再沉淀一二,届时下回春闱直接冲到前列去,进个前十,那入翰林院就妥了。
总之是一日的时间国子监的学生都在议论着春闱的事情,下午放课后,澹策收拾了东西正预备走,忽然有人敲了敲他的桌子。
“今日一起走不走?”
“过年时叫你出来一聚,三推四阻的,一回没聚上,也不晓得在忙些什么。”
“除了读书还能干什么。”
澹策拍了拍书箱,挑眉看着燕沅:“我又没有爵位承袭,只能老实读书咯。”
“你就嘴酸吧,今儿一道走。”
“行。”
两人相携一道出了国子监。
“我也好久没有出来了,今儿一道去吃杯茶怎么样?”
澹策正琢磨着往哪家茶楼走,突然被燕沅抓住了胳膊。
“我听说你哥哥要议亲了,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澹策眉心一紧:“问这个作何?”
“你且答我是与不是。”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倒是也没什么好隐瞒,澹策点了点头。
燕沅着急道:“可有选好人家?”
“没有,你也是晓得的,这些年一直有媒人上门,不过我爹又舍不得哥哥那么早成亲,为此一直没有如何看人家。去年二皇子选妃,爹爹便开始着急了。”
“杜大人着急什么?”
“我哥哥从小被家里保护的很好,生性单纯,应付不了皇家后宅之事。我爹怕他入选,也不想他与人为妾,自然开始着急议亲选人家了。”
澹策看着若有所思的燕沅:“这些家里事若非是与你交好,我可是只字不会提的,你可不能拿着四处说。”
“这我还能不知么!”
燕沅拉着澹策不放,小心道:“那杜大人挑女婿的门槛是什么啊?”
澹策叠起眉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什么意思你能不明白么!”
燕沅着急:“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早同我知会一声。”
澹策抱着双手打量了燕沅一眼:“你小子可真会盘算,竟然惦记我哥。”
燕沅道:“我不惦记你哥,隔三差五往你们家跑什么。”
澹策切了一声:“我就说你没安好心,先前还死活不认。”
不过礼仪教条之下的人总是嘴硬,他倒是也见怪不怪了,而下也不想说这些没有用的事情。
“去年秋闱你未能上榜,王爷要你好生读书,他能答应你上家里求亲?”
燕沅道:“那我能眼睁睁看着承意和别人议亲不成!我这就回去设法求我父王,他原本便赏识杜大人,两家结好,定然会答应。”
澹策一把拉住急躁的燕沅:“你与我交好,但肖想我哥,有些话我还是要同你说明白。”
“你说!”
“我爹并不在乎女婿的身世地位,也并不指着女婿给他能带来什么名誉,他看的是人品德行,最要紧的是一个能全心全意待我哥哥的人。为此他才不想哥哥去选皇妃。”
他看着燕沅:“你能明白吗?”
燕沅当即答复:“我自是明白!你放心,我定然全心全意的待承意。”
澹策沉默了片刻:“好,既然你今日承诺,那我尽可能帮你。”
燕沅喜出望外:“我定然不负承意!”
有了澹策开后门,即便是承意不如何出门,燕沅遇见他的机会次数也多了许多。
杜衡看着来府里愈发频繁的找澹策谈论书文的世子,瞧在眼里,但也不曾多言。
四月初,京城春色正好,承意寻了一件颜色鲜亮的轻衫穿上,难得出了趟门。
自从知道家里开始给他张罗留意人家,他就没如何出门了,实乃是京城里见色起意的人多,今儿个在湖边逗留片刻,明儿就有人送帖来。
他不想给家里添麻烦,索性就躲在家里不出去了。
一窝就是小几个月,如今京都已是春暖之色,杜衡和秦小满知晓他怕冷先前他在家里待着也没说什么,这朝天气暖和了,不免劝他出去走动走动,终日在府里只怕是憋闷出病来。
“公子,我们往哪儿走?不妨去城郊赏花吧,而今城外有大片的菜花儿开的正是好呢,今儿又有风,还能放放纸鸢。”
“内城去一趟城郊也要好一阵功夫,算了,时下城中也可见春色,寻个临湖的茶楼瞧瞧河鸭戏水,杨柳依依也是很能打发时间。”
常年跟在承意身边的小圆子提议道:“那去南西斋吧,就建在湖中间,听闻斋里新出了春花糕,公子可以去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