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小弟弟像阿爹。”
秦小满闻言虚弱的笑了一声:“这么小一点,你能瞧出来像谁?”
杜衡把二宝抱近些让秦小满看:“眼睛和嘴巴是挺像你的,承意都瞧出来了。”
秦小满瞧了瞧崽子,嘴角上扬:“倒是不枉我费力生一场。”
承意望着脸色苍白的秦小满,拿自己的小手巾给秦小满擦了擦汗水:“阿爹也是这样生承意的吗?”
“嗯。”
承意很心疼:“以后承意一定乖乖听阿爹的话,每顿都吃一大碗米饭,再也不偷偷吐掉小青菜了。”
“真是阿爹可心的崽儿。”秦小满笑眯眯的:“来让阿爹亲一下。”
杜衡心中甚是满足,冲着屋里一杆子忙前忙后的人道:“今日大喜,都有厚赏。”
忙碌了一通,料理收拾好,杜衡把二宝给在这头也焦急守着生孩子的秦知闫抱了抱。
秦家又是欢喜一场。
这朝得了二宝,又生在秋时,杜衡在一句“霜作晴寒策策风,数家篱落澹烟中”取了澹和策字,唤做澹策。
家里得了儿子继承香火,秦家里外都高兴。
秦知闫这个做叔公的旁的做不了,就赶着给二宝上个户籍。
不过上户籍之前还是来问了两口子的意思。
“前几年生承意的时候孩子的户籍是落在秦家的,澹策的户籍你们俩打算如何落?”
村里的人都晓得杜衡是上门女婿进的秦家,先时两人成亲的时候杜衡礼钱给的多,牵了一头牛到秦家,虽说外头的人也不晓得这钱究竟是谁出的,但是名声上反正好听。
后头杜衡又接连中了秀才做了举人,村里人巴结都来不及,哪里敢拿着人家是上门女婿的事情说事儿。
久而久之,这事儿也就淡了下去,没什么人提过,县里的人好些更是都不晓得。
先时秦家见杜衡是根苗子,便游说把孩子的户籍落在秦家,自也就是跟着姓秦。
杜衡倒是答应的爽快,也没多说什么。
现在终归是不同了,杜衡已经中举做了举子,是有从官资格的乡绅,时下生的又是延续香火的儿子,为了不伤及一家人的情分,自是不得擅自做主给定下。
若是因此生了龃龉,小两口过的也不顺心。
“就按着原先的办便是。”
杜衡从未曾在这事儿上计较过,当初若不是小满自己哪里来的这日子。
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又何必那么较真,左右孩子是跟小满一起生的,跟谁姓又有什么要紧。
再者若是一个姓能让小满和秦家更安心,他何乐而不为。
正在喝鸡汤的秦小满拉了一下杜衡的衣角:“承意已经记在了秦家,澹策可以记在你名下的。”
“那未免麻烦了些,一家人何必弄两家姓。你我百年之后承意和策澹两个姓,你让他们兄弟俩如何处,到时候徒惹些事端。”
秦小满蹙起眉毛:“我只是怕你心头不痛快。”
“不妨事,就这么定了。”
秦知闫道:“凡事你们两口子商量好一致了意见才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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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满:“那就依杜衡的吧。”
家里添丁添福,偶时能听见小奶娃的哭声,不过是多了一个小家伙,宅子里就好似热闹了好多一般。
不少人捎来礼品,都恭祝杜衡得了少爷,自是以为总算有了儿子杜衡高兴,而今后继总算是有人了,然则那些个别有心思的人家也被断了念想。
实则杜衡却是没想那么多,只是多了个崽他纯纯乐呵,倒是无关儿子哥儿的。
小承意也不同他的小伙伴一道玩耍了,终日在宅子里头,拿着他小时候玩过的拨浪鼓逗二宝。
一家四口在一起过得也是恬淡平和。
秋收尾声的时候,杜衡趁着好时节给二宝办了个百日宴,也好是一场热闹。
次年初,适逢朝廷官员考校大选,激起了好大一场浪。
朝廷每年都对官员有考校,不过年年考校的较为松懈,只要是任职当年手头上分内公事儿办理的未有大的过错,一应都不会如何处罚。
倒是五年一回的大选才叫严格,先帝在时的后两回大选已经进了高龄,对官员的考校也相对松弛,许多官员在任期间无功无过便可算是不错的了,有些在任犯错却也只做平调,以至于光允帝老年之时朝廷大走下坡路。
官员养成了混职恶习,虽是晓得新帝上任少不得烧把火,倒是有心想要做点东西出来大选之年能混个好些的职务,然则早些年已经懒怠成习,哪里那般容易改正,前几年又都未做起点什么来,半年的光景也干不出样子。
不想新帝秉雷霆之势而下,此次的大选远比诸官员想象中要严苛的多。
朝廷冗官冗吏,新帝趁着此次大选狠狠的切了不少官员。
且不说京都朝堂上的那些官员,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考课自是不必说的严苛。
就谈老百姓总容易接触到的地方小官,皇帝亦严从地方人口、耕田、水利、狱讼、文化教育等各项内容考核严查。
凡是三项未曾达标者,从以前考课的无功无过沦为在任亵职,往年能混个平调的此次大选一律降任。
知府有贬降为通知通判的,知县调动也极大,多有从富庶县城调到贫县的,也有知县降任县丞的,更甚有考课严重不佳的直接被罢免。
一众官员见着发落,这才知晓新帝是何等铁血手腕,再是哭丧在职之时未有挣扎一把。
譬如本县的知县大人,此次大选便从一县之首降做了大县的县丞,官阶径直从正七品掉做了正八品。
像落霞县这般小县城并未设立县丞一职,此职位处处受知县压一头也就罢了,对于本县知县这般做惯了老大的,哪里受得日日有顶头上司压着的日子。
只可惜再如何失悔和惋惜现在也做不得任何改变。
朝廷此次的动作很大,裁剪了大批的官员,昔年待官的进士被新帝重新召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