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被困在这里着实是他没有想到的,看宁湘神态安然似乎并不为雨势所愁。
只是她这话略有歧义,他不便辩驳,沉默着没有接话。
远处青山入云,江河奔腾,清凉细腻的雨珠在地上砸出圈圈涟漪,宁湘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净闻身上。
两人离得近,她能闻见他身上在佛寺中沾染的檀香气息,细致圆润之中带着一丝辛腥,清冷而凛冽,正如净闻此人的品性。
圣洁高贵,温雅出尘。
目光上移,可以清晰看到他衣缘下修长的脖颈,净闻昂首眺望远方,微有起势的喉结轻轻滚动,在天光下透着几分单薄伶仃的况味,莫名撩拨心弦。
大约是她盯他太久,总算引起他的注意。
雨声绵绵不绝,他低头看过来的瞬间,宁湘便移开了视线,轻咳一声:“净闻法师,今日李望山的事就算结束了吗?”
马筠安虽然没有大碍,但洪胜的赌坊还摆在那儿。李望山是知州,是这涿州城的父母官,有的是本事和手段,若是没人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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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闻淡漠开口,“此事自有朝廷清查。”
和他无关。
宁湘就知道他会是如此回答,她去府衙报官尚且走投无路,朝廷管天下民生,区区一个涿州城,知州作威作福,也传不到天子耳朵里去。
何况当今皇帝卧病在床,时日无多,荣王霸揽朝政多年,没人会在意底层黎民的生死。
废太子是唯一能改变现状的契机。
于公于私,宁湘都希望他能回宫去。
“你不能帮帮马筠安和那些受害的百姓吗?”
净闻道一声阿弥陀佛,无情无绪道:“贫僧出家之人,尘缘已断,不理俗事。”
宁湘忍不住反驳道:“红尘有万丈,法师难道不是也立身于俗世之中?这尘缘杂念近在眼前,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身在凡尘,心在净土。”净闻顿了顿,眸光清明,“我佛慈悲,当渡天下苍生苦厄,施主宽心。”
他始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宁湘气结,又离他近了半步,仰着脑袋说:“芸芸众生,有万般相,诸佛菩萨渡得过来吗?”
这山洞实在狭小,她这么一靠近,净闻后背便贴上了山石,完全没有转身的余地,黑乎乎的脑袋就在身前,只要她前倾,就能挨上他。
净闻闭了闭眼,侧过头,刻意要避开她,不妨宁湘眼尖,看出他的无所适从,那张俏丽的脸一闪而过狡黠的笑意。
“法师往里靠靠,我衣裳湿透了。”
这滂沱大雨没有要停的样子,宁湘后背的确被雨水浸湿,她身体底子好这会儿也觉得有几分凉意了。
净闻一时不忍,正要让她往里站,温热的身躯忽然贴了过来,脑袋磕在他肩骨上,肌肤一瞬相贴,留下不轻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