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饭少了盛景和魏鸿志,一下子便显得空了许多,一桌都坐不满,众人都有些伤感。
盛老将军生性内敛,所以瞧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姜宁怜喝了几杯酒,忽然开始哭了,哭诉儿子离开她,哭诉她的艰难。
众人默默地听着,都没有打断她发泄情绪。
只是大过年的,哭过头便不好了,姜宁熹给丫鬟使了个眼色,将喝的烂醉的姜宁怜扶了回去。
厅堂上顿时安静和谐了不少,但悲伤的气氛还在蔓延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好了,这么好的日子,都别苦着脸了,”盛老将军缓缓开口,“阿景在林州很好,此时肯定也在与他爹娘吃团圆饭,咱们也得热闹热闹。”
气氛这才活络了一些,姜如愿好奇地问:“盛爷爷,军营怎么过新年啊?”
姜宁熹闻言,心头顿时一紧,用眼神示意女儿别再说下去。
只是已经晚了,姜如愿并没有瞧见他的神色,那句话早已脱口而出,他连忙开口:“盛老,您别在意,愿愿她是无心的,咱们用膳吧,您喜欢喝碧粳粥吗,我帮您盛一碗。”
“不必,”盛老将军扬手制止,“愿愿又不知道从前的事,不知者不罪,况且,我已经不在意了。”
姜如愿察觉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起身道歉。
“无妨,你坐下好好用膳,”盛老将军朝她露出一个笑,“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放在心上。”
姜如愿咬了咬唇,知晓自己不宜再提,正思索着再想个什么话题,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便开始缓缓讲述军营的新年了——
战事有个约定成俗的规矩,新春休战,双方各自回去过年,不必忧心外敌入侵,只管围着篝火烤肉吃酒,与百姓们载歌载舞,仰头是高悬的明月,低头,是最好的战友。
盛景此刻便是如此,他坐在篝火旁吃酒,时而看裴临翊和魏鸿志跳着奇怪的舞。
“阿景,你也来啊!”裴临翊摇头晃脑,显然已经嗨了,“你不知道有多快乐,老子现在就是天下第一!”
盛景摇摇头,他不喜欢这样。
“包袱怎么这么重呢!”裴临翊喝醉了,也就不怵他了,直接将他拽了起来,“给老子跳!”
盛景淡淡瞥他一眼。
裴临翊吓得一激灵,清醒了三分,呵呵笑道:“方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记不清了?啊哈哈哈……”
他尬笑着跑到一旁,没再靠近,不过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暗中鼓动着士兵们,不一会儿,人人都高呼着“盛小将军跳一个”,喊声震天,颇有节奏感。
盛景无奈,他不会跳啊。
魏鸿志笑呵呵道:“盛兄,你不是会舞剑吗?”
众人立刻开始喊:“舞剑!舞剑!”
盛情难却,盛景只好舞了一段。
月色下,他神情坚毅,肃穆庄严,挥剑力如千钧,收剑行云流水,少了一分张扬,多了一分稳重。
即将十六岁的盛景,在战场的磨砺下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待他停下动作好一会儿,已经坐了回去,这才开始拼命叫好。
气氛如此热烈,又有人开始展示才艺,舞剑的、唱家乡小调的、说笑话的,不一而足,但各个精彩。
最爱凑热闹的裴临翊却没参与,他盯着盛景的剑琢磨,他怎么记得前几日在战场上,他的剑上挂着一个又破又丑的黑色剑穗,怎么今日的剑穗是红色的,瞧着还格外精致?
他边想边准备上手摸摸,谁知还没碰到,便被盛景一掌拍了回去。
“不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