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愿随家人回到姜府。
她左右看看,明明家人一个都没少,但是她的心却空了一块。
这么多年了,她早已将盛景当成家人,习惯了去盛府看他舞剑,习惯了去盛府蹭吃蹭喝,习惯了他的存在。
可是从今日起,这些都没有了。
她神色恹恹地回到自己的院子,躺在床榻上,明明很困,但是她却毫无睡意,翻来覆去地在被子里打滚。
许姝悄悄来看了一眼,见女儿这副模样,便吩咐玉珠点了安神香。
姜如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觉睡到傍晚。
一整日都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有些饿了,她前去正院用膳,没想到却见到了姑母姜宁怜。
除了逢年过节,姑母已经很久不和他们一同用膳了,姜如愿愣了愣,终于想起唤一声姑母。
姜宁怜勉强笑笑,神色憔悴。
安静地用过膳后,她很快便告辞离开,背影寂寥。
许姝道:“鸿儿去林州了,你姑母一个人吃饭很是孤单,所以以后便和咱们一同用膳了,你们俩不要在饭桌上提任何有关林州的事情,知道了吗?”
姜如愿姐弟俩齐齐应是。
“不过姑母真的不会寻死吗?”
昨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姜如愿有些担心,虽然她不喜欢姑母,但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姑母没了性命。
姜宁熹冷笑一声:“她惜命的很呢,怎么舍得去死。”YUShUGU.cOm
与妹妹多年相处,他早已看透了她的本性,那点怜惜也荡然无存了,只有所剩无几的亲情还维系着彼此的关系。
他恨不得早日将她嫁出去,可是不知为什么,七年过去了,没有一个人敢娶她。
待姐弟俩走后,姜宁熹皱眉问:“还未寻到合适的人选?”
许姝点点头,说来也怪,姜宁怜长相姣好,年纪也未及三十,正值青春年华,虽然带着一个儿子,但毕竟是二嫁,根本无关紧要,可是就是无人求娶。
一晃七年,夫妻俩为此事操碎了心。
许姝猜测道:“会不会是有人知晓她的本性,私底下传开了?”
这个问题她很久之前便问过,姜宁熹依然摇头,而且就算知道又如何,泼辣一些在有些人眼里或许并不算是坏事,这样的女人才能守住家。
二嫁之事依然无果,夫妻俩都叹了口气,相携着前去卧房。
正院熄了灯,姜如愿这边却还亮着,她奋笔疾书,开始给盛景写信,从回府之后睡了多久写到晚上吃了什么,事无巨细。
玉珠催促道:“小姐,该睡了,明日还要去书院呢。”
姜如愿恰好写完,搁下毛笔,心情舒畅地去睡了。
可刚闭上眼睛,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什么,将盛景送的锦盒翻出来,想打开,又碍于承诺不敢打开。
她晃晃盒子,里面叮铃咣当的,听着像是首饰的声音,可是如果只是首饰的话,景哥哥为什么不让她看呢?
姜如愿百思不得其解,研究了一晚上,次日顶着一圈乌青去书院,准备和棠姐姐一起研究。
谁知该上课了,她却还没来,这是常有的事,毕竟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不来都正常。
谁知等了三日,萧千棠还是没来,姜如愿坐不住了,往靖王府递了封信,询问出了何事。
萧千棠很快便回了信,说是那日吃烤肉,身上起了不少红疹,便没有出门,在府上养着,还千叮咛万嘱咐姜如愿不要去看她,因为自己的样子太丑了。
姜如愿无奈,过了小半个月后,终于见到了萧千棠。
与此同时,长安派出的数万将士也赶往林州了,声势浩大。
姜如愿皱眉,出兵速度也太慢了,林州肯定早就打起来了,景哥哥还好吗?
林州军营。
盛景步入帐内,脱下沉甸甸的盔甲,顿时一身轻松,只是身上出了汗,黏腻不已,但条件艰苦,很少有机会沐浴,他只简单地洗了下手,便坐在书案前。
灯火如豆,映亮他半边侧脸,坚毅面庞不自觉地带上一抹温柔的笑,若是被士兵看见向来不苟言笑的盛公子露出这副神情,定要大吃一惊。
刚写了几个字,便有人敲门,扬声道:“阿景,我能进来吗?”
是母亲的声音,盛景应了一声,抽出一张宣纸盖在信纸上。
盛母林嫣进来便是见到这样一幅场景,打趣道:“又在给愿愿写信啊?”
林嫣长相温婉,声音也柔,但在边疆待了这么多年,性子早已磨砺地如将士们一样豪爽,有什么便说什么,从不藏着掖着。
而且面对这个多年未见的儿子,总有人要主动些才好培养感情,儿子是个闷葫芦,她就得多与他说话。
盛景起身行礼,这才应了声是。
“快坐快坐,你累了一日了,别整那些虚礼了,”林嫣坐在一旁,继续打听道,“我记得你每日都在写信,怎么写了这么久,什么时候寄过去?”
盛景是七日前到的林州,盛父短暂地见了他一面便上战场了,至今还未回来,盛景也在父亲心腹的带领下慢慢熟悉了军中诸事。
如今正与士兵一同操练,虽然年纪最小,但是凭本事做了伍长,官职虽小,但一切总要慢慢来。
闲暇之时,他不是在吃饭睡觉便是在写信,按理说早就应该寄出去了,可是现在还在写,她便好奇问了一句。
盛景道:“我答应了愿愿,要给她写十页。”
林嫣不由得咂舌,所以儿子就这么实诚,真准备写完十页再寄去长安?
她语重心长道:“阿景,你有没有想过,这十页写完可能都过去一个月了。”
随时可能上战场,那时候更忙,吃饭睡觉都来不及,遑论写信。
盛景顿了顿,似乎真的是他钻牛角尖了,只顾着答应她十页信,却忘了她更担心他的安危,他几乎能想象到她皱着小脸眼巴巴等信的模样,心软的一塌糊涂。
“明日信使要送信回去,你也寄一封吧。”林嫣笑道。
盛景点头。
母子俩又闲聊了一会儿,有士兵前来禀报,说盛将军回来了。
两人立刻起身,赶往城门迎接。
不多时,盛将军盛怀安身披血甲而归,飞溅的血滴凝固在脸上,儒雅的面庞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父亲,战况如何?”盛景沉声问。
“自然是大捷而归!”盛怀安豪爽一笑,大步走向帐中,喝了整整一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