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和霍去病见状就学他。窦婴犹豫好一会，直到他注意到夫人有了白发，意识到自己黄土埋半截，没必要再守那些虚礼，又没外人，也索性袖子一撸，扯肉卷饼。</p>
几人吃一会，没了心慌的饥饿感，韩嫣擦擦手，给卫长君和窦婴各倒一杯酒。</p>
以前高朋满座，祝酒词窦婴张口就来。如今不整虚的，窦婴反倒不知道说什么，“长君，说点什么？”</p>
卫长君也不能说“感情深一口闷”，也不能说“都在酒里了”，“韩兄，给夫人满上。”</p>
窦婴夫人偶尔也会陪窦婴喝点，但她在外从不饮酒，“我不行，你们喝吧。”</p>
卫长君笑道:“这种酒喝到饱也不会醉。夫人别骗我了。”说到此想起高度白酒，“等我两个弟弟回来，我试试能不能弄到清如水，一杯上头的酒。届时夫人要说不胜酒力，我一定不会劝。”</p>
韩嫣和窦婴不嗜酒但好酒，闻言不约而同地转向他，眼含深意。</p>
卫长君笑着颔首。</p>
窦婴为了“清如水”的酒，亲自给他夫人满上，“小酌一杯。”</p>
卫长君道:“那就祝咱们四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p>
窦婴想说过于简单。再一想，忍不住道一声“好”，接着说:“祝我们岁岁有今朝！”</p>
挨着坐的三个小的急了，包括公孙敬声，大声问:“大舅，我的呢？”</p>
“你什么？”卫长君一时没明白。</p>
霍去病很不高兴，“就祝你们四个，我们不是人啊？”</p>
窦婴笑了:“倒是把你们忘了。”</p>
卫长君瞪外甥:“你们也想岁岁有今朝，不长大了？”</p>
霍去病被问住了。</p>
卫长君又问:“不当大将军了？”</p>
霍去病无言以对。</p>
阿奴羞愧，又觉着几个长辈该事先告诉他们，“郎君也不想长大了？”</p>
卫长君看出他不服气，“我和韩兄不想青丝变白发，侯爷和夫人想一直能吃能喝能睡，有什么问题吗？”</p>
阿奴语塞。</p>
卫长君目光转向小外甥，“想一直这么大，还是想快点长大？”</p>
小公孙敬声不假思索地说:“跟大舅一样大。”</p>
“那就不能喝。好好吃饭长得快。”卫长君朝他面前的碗睨了一眼，“还有汤。”</p>
小孩找阿奴和霍去病，是这样吗？</p>
他俩乖乖点头。</p>
小公孙敬声见状，拿起勺子舀一点汤，他不是怕热，而是不想喝。</p>
卫长君搞定三个小的，同韩嫣、窦婴夫妇喝两杯，就叫韩嫣把酒收起来。改日品尝他的酱香白酒。</p>
——</p>
六月中旬，卫步和卫广随军回到长安，歇息两日前往秦岭，卫长君依然没敢认。黑了还瘦了。要不是他们眼睛很亮，卫长君得以为他们病了。</p>
卫家去年养的小鸡小鸭长大了，卫长君连着五天鸡汤鸭汤的给他俩补，脸颊有肉，肤色水嫩了，像少年人，他才想起答应韩嫣和窦婴的事。</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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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伏天的头一天早上，卫长君叫霍去病和阿奴带着五个伙伴进山。小公孙敬声一听这话，忙不迭把他的小弓箭找出来。&lt;/p&gt;
卫长君好笑:“你也去？”&lt;/p&gt;
小公孙敬声点头，这么大的事怎能少了他。&lt;/p&gt;
卫长君想直接说“不行”，考虑到小不点叫公孙家惯坏了，仍然喜欢撒泼打滚，“表兄得打猎，没法抱你。”&lt;/p&gt;
“不要抱。”小孩奶声奶气，表情认真，“自个走。”&lt;/p&gt;
卫长君给大外甥使个眼色。&lt;/p&gt;
以前卫长君没少看着大外甥“撞南墙”，霍去病懂，用大舅以前对付他的法子收拾小表弟。霍去病很是大度地说:“行。但你要是上不去，不许哭不许闹，在家乖乖等我们。”&lt;/p&gt;
小不点无知无畏。&lt;/p&gt;
随表兄到山脚下信心满满地往上爬，结果一步也上不去，他傻眼了。&lt;/p&gt;
阿奴蹲下，“还上吗？”&lt;/p&gt;
小不点伸出双手:“抱抱！”&lt;/p&gt;
霍去病过来，居高临下看着他:“阿奴抱你还怎么打猎？山上这么多草，抱着你还怎么走？”&lt;/p&gt;
“我怎么办啊？”小孩问的理直气壮。&lt;/p&gt;
牛固远远地跟着呢。&lt;/p&gt;
霍去病大喊一声“牛固”。牛固出现在小崽子身后，冲他伸出手，“回家跟你三舅和小舅玩儿去？”&lt;/p&gt;
小公孙敬声不甘心，一步三回头。到家闷闷不乐，他也不敢闹。&lt;/p&gt;
卫长君没空哄他，把他交给卫步和卫广，又把正院的人全打发出去，问嘟嘟能不能买到纯粮白酒。&lt;/p&gt;
嘟嘟之前听他说“清如水”的酒，就算出他想买，&lt;/p&gt;
&lt;/p&gt;
嘟嘟不懂，&lt;/p&gt;
&lt;/p&gt;
嘟嘟被他说服了，&lt;/p&gt;
卫长君点头。&lt;/p&gt;
片刻，院中出现个小小的坛子。&lt;/p&gt;
嘟嘟告诉十汉斤。&lt;/p&gt;
韩嫣家中有黄酒有米酒，所以最不缺酒壶。卫长君找他要一个可以装两汉斤的小酒壶，到自家就装两斤酒。余下的酒被卫长君放卧室衣柜旁。&lt;/p&gt;
小狼崽子开路，霍去病和阿奴带着五个玩伴打小玩意。他们回来后卫长君就把死物交给奴仆，还能撑半天的先留着。&lt;/p&gt;
中午饱餐一顿后，卫长君去窦家和韩家，请他们傍晚过来用饭，重点品酒。窦婴和韩嫣不困了，在卫家门口乘凉。&lt;/p&gt;
申时两刻，闷热褪去，卫长君教小外甥数数，窦婴指点他的两个弟子，韩嫣盯着霍去病和阿奴以及他们的五个伙伴习武。&lt;/p&gt;
大汗淋漓，霍去病和阿奴他们去沐浴，卫长君吩咐奴仆收拾半死不活的野物。&lt;/p&gt;
霍去病记得有几只野鸡，沐浴后就穿着短衣跑去西边弄几张荷叶，叫他舅做荷叶鸡。&lt;/p&gt;
窦婴看到翠绿色荷叶摇头叹气，“我那些藕是给你种的啊。”&lt;/p&gt;
霍去病:“说得好像起藕的时候您没吃一样。”&lt;/p&gt;
阿奴接着说:“猴子爷爷吃过郎君做的荷叶鸡吗？”&lt;/p&gt;
那怎么没吃过啊。窦婴想到这，要揍阿奴，“混小子，老夫你也敢挤兑。”&lt;/p&gt;
阿奴哼一声:“明明自个没少吃，还说我们贪吃。”瞪他一眼，跑去帮西芮拔鸡毛。&lt;/p&gt;
小公孙敬声以前在城里对杀鸡拔毛很感兴趣，但卫孺不许他靠近。他见大舅没阻止阿奴，大着胆子迈开小腿跑过去。&lt;/p&gt;
韩嫣望着小崽子的背影，“这孩子来二十天了吧？”&lt;/p&gt;
卫长君:“不止。”&lt;/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