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琢唇角微微带着笑:“勉强拿的出手。”
苏荷瞅着他:“你是不是为姜浓学的?”
季如琢坐姿优雅且闲适,用精致的银色勺子为她搅拌着鲅肺汤,散着热气,回忆着说:“最先擅长做一手江南菜的是姜浓,我尝过几回,觉得很合胃口,便买了几本书学。”
所以严格算起来,谈不上为了谁去学的。
季如琢的话,让苏荷那点儿醋意立刻就消散了,接过精致的瓷碗,抿了口汤。
很香,已经不烫舌尖了。
她苏家教的规矩里,偏少了条吃饭时不能多言。
苏荷很喜欢缠着他天南地北的闲聊,虽季如琢从不过问苏家一切,她还是喜欢说:“我有个发小,都离了三次婚了,这次不知抽哪门风,可劲儿讨好我家小老头,天上飞的地上爬的,都给他送来。”
季如琢长指握着玻璃水杯,淡定自若喝了口。
苏荷的情显然都耗尽在了他身上,对旁人是分不出一丝的,明媚的脸蛋表情坦然,丝毫没有意识到发小的心思,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家伙肯定是图我家钱了!”
餐桌上的灯有几片羽毛,柔和的光晕正洒在季如琢的面容上,他哪怕病了,也分毫不影响微笑挂在唇边,瞧着与人和善相处的样子,实则透着股离近了才能察觉到的疏离感。
如今惯有的笑容淡去不少,缓缓地将手中杯子搁在了一旁。
十分钟后。
季如琢唤来店里的老板买单,也一并替整个餐厅的客人都结算了。
他说,今日到店里来用餐的,都记在他名下。
这么大手笔,连苏荷都微微讶异:“你请这么多人吃饭干什么呀?”
季如琢是等店老板走了,才低声对她说:“宴请四方宾客。”
请不了亲朋好友,他却能请这一餐厅陌生的人。
苏荷眼尾忽而有点热意,继而低头,盯着这身雪白的婚纱。
……
季如琢无法拿一整天的时间门陪她在外,怕有意外,苏荷也只敢在医院周边的地方晃悠,离远了,心底也止不住担心,时不时问他几句身体情况。
季如琢每次都摇头,却私下,趁着她不注意时。
路过一家便利店,便进去买瓶水,不露声色地吞两片药。
直到太阳快落山了。
苏荷想劝他回医院,用手心去捂他的腕骨温度:“我会永远记得,你今天带我买婚纱,宴请一餐厅陌生的人吃饭,走过了很多路,还吃了冰糖葫芦……如琢,回医院吧,我很开心了。”
季如琢碰了碰她的脸侧,低语道:“还差一样。”
他带苏荷去就近的商场,这儿,简陋了一些,配不上苏家独女来这里消费,却是季如琢暂时能去的最远地方了。
三楼有家买奢饰品的地方,季如琢进去时,苏荷真以为他是来买戒指的。
她心跳得慢悠悠的,屏住了呼吸。
店员看到一位穿婚纱的漂亮女人和男人并肩进来,也以为是来买戒指的。
刚想热情介绍,却听季如琢问:“有耳环么?”
玻璃柜台里的耳环款式不多,设计更是一般,倘若他还在藏月那会,每回送给她的礼物都是费尽心思挑选的,不是古董级别,就是独家订制的最新款。
这次季如琢要荷花的,亲自选了对。
苏荷的心思不在耳环上,但是他送的,便伸出纤细秀气的手指,拿了一只。
她望着男人低垂的眼眸,抿着唇说:“就要一个,另一个你藏着。”
新婚夫妻的婚戒都是这样分的,没有都她戴的道理。
走出商场,天际的暖橘色夕阳也彻底沉了下去。
医院那边终于来电,委婉地跟她催季如琢回去的事。
几秒后。
苏荷晃着手机,对眼前这个气质高洁清雅的男人说:“这下该回去了吧。”
回到医院是免不了被护士一顿温柔说教,季如琢是全部担了过来,一到这里,就配合得跟什么似的,换下了那不合身的休闲西装,重新穿上病服,又困于此地了。
苏荷不愿走,穿着婚纱安静地站在一旁看他例行检查身体,又服药。
这层楼都是她的人,谁也没敢把目光多打量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墙壁上的时钟慢慢指向八点整。
季如琢吞下最后一颗药,抬头看她还在,便招了招手。
苏荷踩着清冷的灯光,慢步过来时,听他问:“探病的时间门到了,你也该回去了。”
她坐到了床边,轻柔的婚纱沿着雪白床边垂下,小声说:“白天你说错了……是还差一样。”
季如琢摸一摸她的额头,指腹温柔顺着往下,就是眼睫毛,下面藏着一双格外漂亮的眼睛,望着他时,像是映了亮晶晶的水光。
都等不及他问,就自顾自地往下说了:“穿了婚纱,宴请了四方,是不是就要洞房花烛夜?”
病房的时钟不会因为她的话停下,依旧一圈圈的走。
但是季如琢的手会停在她脸上,许久,声音清润道:“我这病,碰你不吉利。”
她养的娇贵,连头发丝都是比别的女人精致一些的,何况这身嫩到能掐出水的肌肤……
季如琢怕把病气沾染了过去,所以早前,就不爱碰她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