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阿杰尔

顿了顿,这些话不方便被外人听到,阿杰尔又带上门,退回了房内。

阿杰尔的眼底透出了疲惫:“你无法想象我的心情,我一直对你报以愧疚,近些年来,我一直在想,我或许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或许是这个错误的决定,让我曾经乖巧的弟弟变成了一个遭到众人唾骂的坏小子,正是这个错误的决定,让我的弟弟每日暴躁、叛逆、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让一个人放弃了自己本来喜欢的东西,去把一件并没有兴趣的东西当做自己的毕生目标,那滋味真的不好受,尤其是………安杰,我们都知道,你的足球踢得不错,这个改变并不是………可能并不是出于你的本意。”

安德烈渐渐的睁大了眼睛:“你……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吗?”

阿杰尔没有回答他,自顾自道,索性在今天把话说个明白:“所以,看到了你的改变,我很高兴,哪怕不是为了你,为了你那个可能会出现的光明坦荡的未来,只是为了我这个自私自利的人,我也非常开心看到你的改变。”

“可惜——”

阿杰尔又背过身,拧开了门把。

“……可惜,这个改变只持续了短短的一场比赛,不足三十分钟。”

“安德烈,我的兄弟,如果打乒乓球真的让你如此的难受、暴躁、恶心,我不会再去勉强你,爸妈也不会勉强你,或许国家队这边有些难缠,但是你可以开始准备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了。”

阿杰尔带门离去,徒留安德烈一个人松怔茫然的站在门内,本来含在嘴里的那句“兄弟,别这样,我讨厌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争吵”………含在嘴里,又咽了下去,直到本来就模糊不清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也始终没有说出嘴去。

比起英国队休息室内的错综复杂,中国队的休息室里堪称是轻松诙谐的。

谭泽心疼的捧着苏舟的小红手。

“苏小舟啊苏小舟,你在场上是搞啥呢。”小队长痛心疾首,“人家之前才当面骂了你,你的指导球却打的这么用心;你在赛后主动去握个手,却被打的这么可怜;之前你被他的球拍打的头破血流的视频还流传在网上好不好啊……”

苏舟乖巧的任着小队长捧住他的左手吹气,虽然他很想说还不如拿个冰袋来个他敷一下………鬼知道安德烈又犯了什么神经,那一下可真的不轻,好在他存了个心思,特地伸出左手去握手……

“还好你是用左手去握的手,苏舟,你得明白,你的右手不是你自己的私人财产。”见他走神,谭泽掐了把苏舟的手腕,注视着他的眼神满是挑剔。

苏舟被掐的回了神,回睨着小队长:“不是我的私人财产,还能是你的?”

还敢顶嘴?小队长扯开了嘴角,又掐他:“老实点,少扯废话,现在给我交代清楚了,你是想羞辱那个安德烈才打的指导球,还是犯了神经才去跟那种人打了指导球?”

这算什么问题?苏舟愣住了:“当然是实打实的指导球啊,怎么还成了多选题的羞辱他了……”

虽然话是这么问了,但是苏舟的情商不低,在脑中转了一秒,立马理解了“羞辱”的意思。

脑袋转过了弯,苏舟立刻白了脸,他可不想给大众那么一个羞辱别人的印象,但是鉴于他和安德烈之间的众所周知的糟糕关系,现在的网络媒体中可能已经出现了《多大仇?!笑看中国苏戏耍安德烈》或者《极致的羞辱!中国苏的指导球!》之类的新闻标题……

苏舟立马气弱了一分,干巴巴道:“我没想羞辱他,就是真的想让他好好打球……”

闻言,谭泽的笑容一顿,眼底酝酿起的情绪更可怕了。

羞辱就算了,竟然还不是羞辱?对着安德烈这种人?

“你是不是傻。”小队长一巴掌糊到苏舟脸上。

被指责傻了还糊了脸的粥粥,也是有苦说不出。

他自认自己的识人水平一向很高,赛前,正是因为安德烈的那个眼神给了苏舟极大的触动,他才以一种老大哥的前辈心态想,要不,试着带一下这个貌似从歧路回来的小伙子,谁知——

“……我看错人了吧。”发顶翘起的呆毛蔫了蔫,苏舟也有些小失落,倒不是觉得自己的好心当作驴肝肺,那场指导球白费了功夫,毕竟,不加上赛后出现的那场闹剧,三局比赛打下来,他的确是打的蛮开心的,那是一种与全力以赴不太一样的极致痛快。

苏舟的低落,不为安德烈,只为他自己。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用眼疲劳。

噫,说好的粥粥看人的眼光绝佳呢!说好的粥粥交朋友的直觉近乎野性呢!安德烈啊可恨的安德烈,他的识人眼光一向好,准的如同小队长的毒奶一口毒,怎么偏偏就在这个英国人身上翻了船呢?!

翻了船的粥粥没精打采,为了这种闹脾气般的小理由低落巴巴。

另一头。

阿杰尔走在狭长寂静的球员通道内,却不料,还没走个五分钟,便碰到了迎面走来的卢卡斯。

与大多数身材壮实的英国人不同,卢卡斯的个子不矮,但是整体给人的感觉却比较匀称,远没有那种粗犷大汉的既视感,他非常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亚麻色的头发被黑色的发圈整齐的捋到脑后,脸上的汗水被擦拭的极为干净,只有在锁骨处微微反光的亮色,透露出了他刚刚出完一身汗的事实。

两目交接间,阿杰尔与卢卡斯都有些惊讶。

卢卡斯惊讶于会在球员通道内碰到阿杰尔。

阿杰尔惊讶于怎么会在在这里看到卢卡斯,明明他还在——

阿杰尔反应过来,道贺的鼓起了掌,他和英国国乒队内的人都很熟悉………最准确的说法,是他对这一批比他小了三、四岁的人非常熟悉。

阿杰尔·彭德拉,今年二十六岁。

卢卡斯·约恩,今年二十五岁。

“比赛结束了?”阿杰尔凝固成铁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真心实意的笑,“看起来非常容易,仅仅用了——”阿杰尔抬起左腕,注视着上面的时间,“——仅仅用了二十分钟,这真不错。”

卢卡斯却是先选择了向后看了几眼,将视线之内的球员通道尽收眼底。

哦,只有阿杰尔一个人,没有安德烈。

“安德烈又和你吵架了?”卢卡斯毫不掩饰他的愉悦。

阿杰尔的口吻也轻松了几分:“卢卡,在哥哥的面前如此直白的表达对弟弟的不满,你确定你还要继续吗?”

不存在外人,卢卡斯嗤笑着扯下了额间的发圈,骨节分明的五指插入尚且湿润的发里,扫乱了满是汗水的发。

他并不掩饰他对安德烈的不满,哪怕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安德烈的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