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舟其实有点惊讶, 就算他换了一种打法,但是在最后一局进行到一半稍多的时候,他同样感到了那种“不好打”的感觉。
如果说第一次的诧异感还能称之为是巧合,那么在一场比赛中接连两次就有点……
苏舟若有所思:“………”
如果继续打下去, 可能没个几局就要再换种打法了…?
不, 更重要的问题是, 他——米格尔是怎么做到的?
场内, 前方, 巴西小哥哥正后仰着脖颈, 一颗一颗的汗珠顺着凹起的弧线滚入变了色的领口, 他的肤色比较深, 比起贺铮晒出的那种深色,更加偏向于部分南美人特有的古铜色。
这样的肤色真好看,特别man,滚上汗珠超性感。
苏舟下意识的瞅了几眼自己裸露在外的小臂……
……随了自家肤色白皙的母上, 粥粥真是一碗白白嫩嫩的大米粥。
好气哦,这个世界的自己还是在室外踢足球的呢,看来晒不黑的体质也是如出一辙。
苏舟站定在了米格尔身前一米的位置, 琢磨着,是否要说点什么?
正这么想着, 巴西小哥哥就睁眼了。
“握手?”他侧过头,口吻平静的问,黑色的眼中看不出失败后的沮丧与懊恼。
苏舟愣了愣,脑中不合时宜的闪过了那位人在德国的好友, 比如,伦敦站的半决赛后,小可爱体力不支的踉跄了两下,于是他友好的驮起自家的小可爱,两人一起向着场边走去。
同样都是十六岁,米格尔和尤瑞真的是非常的不一样了。
米格尔似乎把苏舟的愣神当成了默认。
苏舟还半个字没说呢,自己湿润的手就陷入了一个同样湿漉漉的掌心中。
米格尔的身高比苏舟高出了小半个头,手掌同样也比苏舟要大上一点,他动作利落的握了两下,视线落在苏舟湿透了的发梢上,又很快下移,再度落在了苏舟之前磕到的右肩上。
米格尔又皱眉了。
这让苏舟不由张开了口:“怎么了?”
米格尔看向他。
苏舟补充道:“我只是看到你在皱眉……”所以想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米格尔:“你总是这么主动的吗?”
“什么?”粥粥不明所以有点懵。
巴西人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他松开了苏舟的掌心,拿起了球拍,朝着裁判桌走去,脑中却闪过了巴黎中心酒店的走廊片段——哦,那是这个中国人第二次撞到他——中国人半蹲在地上,帮他捡起了散了一地的文件,然后主动的对他做出邀请:嘿,你要来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吗?
非常相信自己的观察力以及判断力,如果不是没有在这个中国人的眼底捕捉到什么,他真的以为这个中国人是想泡他了。
讲句真心话,有谁会三番四次的总是摔倒在自己的面前呢?这种缘分,米格尔可是一点都不想要。
见了四面撞了四次,会不会还有第五次?
没有读心术·手心突然变凉·又感觉自己疑似被嫌弃·白米·粥:“………”
等等,你就这么一言不发的走了,话说一半撩了就跑很不道德啊生日在粥粥前一天的巴西小哥哥???
“嘿米格——”苏舟小跑着追了上去,“我是说,德席尔瓦,我————…咦??!!!!”
半秒钟后。
刚刚转过身的米格尔,突然感到了自己的背上一重。
这股沉甸甸的力道降临的如此突兀,这让米格尔不得不将没有拿任何东西的左臂撑在了地上,才没有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下摔了个脸朝地。
他撑着地,双膝触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闭眼两秒,缓慢的回过了头。
很好,第五次,来了。
那股沉甸甸的力道仍然压在他的背上,而那股力道的主人,则是刚刚赢了自己的那个臭小子。
这个臭小子的小脑袋正埋在自己的背上,他似乎也被这一下磕疼了,吃痛的倒抽凉气声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然后在第一时间捂着鼻子离开了他的背脊,龇牙咧嘴的,对他说——
“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相信我伙计!我活了……”…两辈子“……这么多年!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平地摔!这真的说明我们很有缘分不是吗?请务必要相信我,我和你一样也是受害者——”
米格尔:“………”
感受着背部传来的轻微肉疼,米格尔深吸了一口气,想,什么两辈子,上辈子的仇人吗?
偏偏这个臭小子还在捂着鼻子说:“要不这样,如果你不介意,明晚比赛结束后我请个吃顿饭?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对了,还记得我之前邀请你一起吃午饭吗?我向古董先生问了几家不错的法国餐厅,你愿意的话,我们当然不会在酒店里吃,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任着身前的小子絮絮叨叨,米格尔根本懒得答话,他总觉得,哪怕他一个字不说,这个小子也能在他的面前,兴致勃勃的把所有的法国餐厅唠叨上一遍。
并不觉得自己是个有魅力的人,中国人的热情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米格尔的视线略过了苏舟紧紧捂住自己鼻尖的手背,并且只用了一眼,就捕捉到了从苏舟的指缝间流出了几丝猩红,这让他本已平复的眉峰又皱了起来。
不知道是否是苏舟的错觉,巴西小哥哥的声线终于不是那么佛系了。
“你流鼻血了。”米格尔爬了起来,站直身体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仍然半坐在地上的苏舟说。
早已感受到了手心有点黏糊,苏舟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我知道………我发誓我今后不会再摔倒了,在你的面前。”
………虽然这话苏舟自己都感觉有点不能相信了。
苏舟干咳两声,捂着鼻子站起来,他能感受到微热的液体顺着鼻腔正在下流,这让他不得不捂着鼻子高扬起头,同时——
粥粥正在试着努力的挽救一下,他还没有忘记,他想和巴西人交个朋友的小小心愿。
“德席尔瓦,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流着鼻血,高仰着头,苏舟特别真诚的询问道。
米格尔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几岁了?”
这算什么问题?“…十六。”苏舟特别主动的补充道,“我只比你小一天,德席尔瓦,我是一月十一的生日,你还想了解什么吗?”
米格尔:“………”哦,虽然只比他小一天,但和他相比,还是只幼崽。
看在这一天的份上,米格尔决定收回他本想说出口的——或许搀着一些毒液的话。
上帝知道,他一般都是懒得说话的,但是这个来自中国的幼崽实在是让人有些……
……糟糕的缘分。
这时,裁判终于走了过来,他的手中拿着一包纸巾。
苏舟简直是用看救星的目光看着那包纸巾的。
“谢谢您!裁判先生!这一刻的您简直就是我的救世主!独一无二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