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名叫陆浚,是皇城司探事司的亲事官,此时被郑王殿下抓了包,不免心下慌乱。
赵衡意手里的弓箭被接下,他负手而站,冷冷一眼看过去。
“本王只道岸边有什么在动,不曾想是皇城司在办案。”他的嗓音不疾不徐,语声里的冷意却令陆浚寒彻肌骨,“当年在天波门,本王曾留你一命,忘记了?”
提起当年事,陆浚头皮一阵发麻。
三年多年,郑王殿下千里回京奔丧,却在天波门受阻,险些就此丧生,偏这郑王赵衡意意志惊人,竟在绝命一线时奋起反击,一□□中陆浚的左肩。
他低垂下的脸面越发赤红,良久才唯诺称是,“臣不过是依例巡查,方才突发内急,才往岸边去了……还请殿下恕罪。”
赵衡意哦了一声,并不打算多言,只往岸上而去。
陆浚吓得出了一声冷汗,踮脚看去,但见郑王殿下从清寒的月色下走出去,踏进了繁华靡丽的烟火里。
他方才松了一口气,只在原地站着琢磨。
当年夺位风云,使得郑王殿下的身份愈发特殊。
陛下暗中忌惮,令数百逻卒常年追踪郑王的形迹,这事在这几年早已是心照不宣,也不知今夜是怎么了,郑王殿下竟如此明目张胆,拿弓箭射了他的脑袋。
他站在岸边想不明白,那岸边街市之上也有一个想不明白的人,正挎着竹篮子默默而行。
李合月从州桥上下来,慢慢往“玉婆娑”而去。
她的目力极好,十米开外的雀鸟,她都能瞧清楚它头上毛的颜色,又怎会认错人呢?
再者说了,当年那人虽只短暂地见过,可他生了一双剑眉星目,世间哪还有第二个如他一般好看的人?
也许看看他的手指,有没有自己当年咬的痕迹,就能知晓了。
想到这儿,李合月也觉得自己有些傻气——当时她虽然下口重,也在他指尖儿留下了齿痕,可一没咬到骨头,二没出血,这么多年过去了,觉无可能再看到痕迹。
也许看看他的腰腹?当年他不是被一炳刀刺穿了么?
李合月纠结地想着,只觉得心里又是失落又是惊喜,这么一路想一路走,没一时到了“玉婆娑”。
春夜风温,玉婆娑的店门口支起了摊子,售卖起一些廉价的泥娃娃,冯掌柜见这李家小娘子来了,也比往日里多了几分看重,将她往一旁的酒楼里引。
“我家大娘子在瓦舍里听曲儿,小娘子的娃娃最得她看中,小老儿不敢接收,还请你亲自送到她的手上。”
李合月不是怯场之人,抛开了方才的失落,这便随着冯掌柜慢慢挤开人群,往酒楼后的瓦舍走去。
遇仙楼乃是州桥一带最大的游乐吃酒之地,此时楼中推杯换盏,灯火辉煌的,穿过游廊一路去瓦舍的路上,因她生的绝色,不免吸引了许多看客,跟在她的身后往瓦子里去。
李合月心下反感,好在这些人不敢造次,只跟在身后,她也不便发作,到了瓦子,正有歌舞伎正演着《十二仙女游花国》,人人恍若神仙妃子,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