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元元

程监门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只向着李合月笑道,“李娘子好手艺,前儿你送给佩儿的拜月娃娃,她可喜欢的紧。”

佩儿是程监门的小孙女,不过才九岁的年纪,最是喜欢磨喝乐娃娃,潘楼街那一带卖的磨喝乐娃娃,最普通的那一种,还要数十文,委实奢侈,李合月就烧制了一个泥娃娃,送给她玩。

李合月门第出身,打小就瞧着家里窑场的手艺人烧瓷,也常常用烧青瓷的土和了水,捏各种小娃娃很有心得。

她去年在大相国寺的后山上,自己拿砖石搭了一个简易的窑坑,平日里挖黏泥,做泥偶,接着在这窑坑里烧制,烧成了再仔细上色。

起先她只是在大相国寺里的廊庑摆地摊儿,后来因为她制的泥娃娃品相极佳,又同市面上千篇一律的样子大有不同,便叫潘楼街最大的瓦舍老板娘杜楣枝给瞧中了,从此以后后她就只管做,二十文一个,送到她专售磨喝乐的肆铺中。

泥娃娃进了琉璃柜,价格都要翻上几番,尽管杜娘子的肆铺里,有象牙制的、玉雕的、瓷器做的磨喝乐,可李合月做的泥娃娃却因颜色鲜亮、造型生动可爱,每每送过去,没几日就会售卖一空。

这也就是为什么,李合月能在半年里就能攒够五百文,来为家里缴清这个月的房钱。

可惜挖泥揉泥再到烧制上色,耗时总要个把月,不然李合月恐怕能挣更多的银钱。

她把舅舅给的短刀放在竹篮里,慢慢地往家里走,将将转进小街,迎头遇见二哥哥韩云度正出门,瞧见李合月回来,韩云度便又将门打开,上前迎了一把妹妹。

“父亲可曾吃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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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合月嘴角向下一捺,无奈地说道:“……我去的时候,正趴在城墙垛口上喝着呢。二哥哥怎么出来这么早?”

韩云度这几日在家里读书,不曾去书院,一般在卯时一刻便会起身去接值夜的父亲回家,这会儿才三更不到便出来了,李合月才有这个疑惑。

韩云度接过李合月手里的竹篮,将她引进门,方才温声道:“大姐姐说你去了半个时辰还没回来,叫我出去迎一迎。”

李合月知道大姐姐韩棠玉、二哥哥韩云度,妹妹韩青玉都很心疼她,心里一阵熨帖,她嘴上不说心里都明白,只回身掩了门,随着二哥哥进了堂屋。

“……原就是送了就来,岂料遇上郑王殿下回城,又是查验文书又是开启城门,耽误了一些功夫。”

韩云度是一位极其文雅的读书人,他的长相肖母亲,有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身材清逸气质温雅,书读的也很好。

他嗯了一声,为妹妹端了一碗水,看她饮下后,才温声说道:“郑王殿下应该是去永陵了。”

李合月突然想方才在殿下车上看到的手绢耗子,不免有些好奇,只在桌边坐下,托腮问起了哥哥。

“二哥哥,郑王殿下的母亲是中宫皇后么?”

韩云度摇了摇头,他是勤学苦读的读书人,有着读书报国的理想,对朝中事也知道的很多,此时见妹妹问起,便耐心地同她说了。

“先皇后四年前薨逝,郑王殿下在宫中没有助力,方才错失了皇位。”

见李合月听得认真,韩云度便继续说了下去,“先帝从乱世中夺得帝位,彼时郑王殿下不过四岁稚龄,安平郡王还未出世,先帝深恐自己若是遭遇不测,幼主不能稳定江山,这便不立太子,只悉心教导。”

“然而先帝的亲弟弟寿王殿下,追随先帝大业,立下功劳。先帝同寿王殿下兄弟情深,封王加爵,还封他为开封府尹——众所周知,只有太子方可坐此位置。”

李合月眨巴眨巴眼睛,只觉这个故事有点熟悉。

“也许是觉得兄终弟及理所当然,也许是觉得有太后娘娘在,寿王殿下一直以为自己会顺利坐上龙椅。然而三年多前,先帝忽然封十八岁的郑王殿下为华原郡王,又加封开封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