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波罗走进了宫殿,老实说他的态度不算恭敬。这不是因为他狂妄自大,敢在蒙古可汗忽必烈面前放肆,这世上有几个人敢在横扫草原的蒙古可汗面前放肆?也不是因为他是被父亲为了开通商路强行留下的人质而愤怒,或许在父亲宣布将他送给蒙古可汗为奴仆的时候他愤怒和惶恐过,但那股愤怒和惶恐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马可波罗的态度不算恭敬有两个原因,第一,他得到了一位美丽的蒙古公主的青睐,因为语言问题,他没搞清楚蒙古可汗的女儿是不是叫做“公主”,但从地位上而言在他遥远的故乡就是称为公主;第二,他发现有人对忽必烈不利,而忽必烈没有发现,这让他有了智商上的压制的得意。
马可波罗很快见到了忽必烈,他谨慎地选择了语言:“阿里不哥调动大军的理由肯定不是为了打猎。”
忽必烈淡淡地笑:“那么,他是为了什么?”马可波罗看着神情莫测的忽必烈,更加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忽然,大殿外传来了示警的号角声,更有无数蒙古勇士的呼喝传令声透过厚厚的大门进入了大殿。
一个蒙古勇士匆匆进了大殿,恭敬地汇报:“大汗,有一‘南人’强闯皇宫,侍卫正在击杀。”
忽必烈冷笑:“‘南人’?”
天下人口分为四等,一等蒙古人,二等色目人,三等蒙古统治下的汉人,四等就是南宋国内的“南人”。
那汇报的蒙古勇士点头,那人的服饰绝对是“南人”。
忽必烈冷哼一声:“阿里不哥真是胆小鬼啊,竟然要靠‘南人’行刺吗?一个胆小鬼没有资格成为大汗。”
一群蒙古勇士用力点头,蒙古大汗蒙哥过世,忽必烈自称大汗,其余黄金家族的人不服,想要夺位什么的,其实蒙古人一点点都不觉得有错。蒙古草原上没有什么皇太子,没有什么先帝制定的继承人,只有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拖雷、蒙哥,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蒙古草原上每次大汗去世,黄金家族内就会爆发内讧,无数蒙古勇士互相残杀。蒙古人对此不会觉得有一丝的不对,这几乎是融入蒙古人的血液之中的习俗了,阿里不哥想要抢大汗的位置非常正常,哪怕阿里不哥率领几十万大军与忽必烈作战,草原上的人都不会觉得阿里不哥有什么错。狼群中只有最强壮的狼才能做头狼,雄鹰只有飞得最高的才是鹰王,蒙古人只认最强大的人为大汗。但是阿里不哥找人行刺已经是卑鄙无耻,缺乏作为大汗的基本资格了,找个低贱的“南人”作刺客更是做勇士的资格都没有了。
一群蒙古勇士大喊:“忽必烈,忽必烈,忽必烈!”只有真正的勇士才配做蒙古的大汗。
忽必烈气势勃发,大声道:“来人,打开了皇宫的大门,我要看看谁敢行刺我。”
沉重的皇宫大门被推开,宫殿外的一切映入众人的眼中。
皇宫外,数千蒙古勇士正在围攻一个男子。
“放箭!”有蒙古将领下令,顿时箭如雨下。
无数蒙古勇士露出了不屑地笑容,箭雨之下,那个男子只能变成刺猬。
那个男子一剑刺出,陡然剑光闪烁,星星点点的光芒几乎闪瞎了四周蒙古勇士的眼睛,无数箭矢在星光中坠落地面,而更多的箭矢贴着那个男子的身体远远地射在了一堵墙壁之上,在墙上留下了一个空白人形图案。
“长生天啊!”无数蒙古勇士眼珠子都要掉了,这还是人吗?
忽必烈瞳孔收缩,冷冷地道:“果然是勇士,怪不得阿里不哥会找一个‘南人’。”站在忽必烈身边的蒙古人郑重点头。
那男子脚步不停,笔直走向皇宫。有蒙古将领脸色铁青,厉声下令:“铁甲军!”
无数蒙古士卒身披铁甲,手持长矛或长刀,厉声怒吼:“杀啊!”大步冲向了那男子,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将那男子淹没在人海之中。
忽必烈微微惋惜,被无数蒙古铁甲士卒包围的人只要数息就会被砍死,他道:“可惜,是个‘南人’。”这个刺客若是个蒙古人该有多好,偏偏是个低贱的南人,他连留下对方一命为自己效力的心思都没有。蒙古人想要称霸世界未必需要杀光南人,但是绝不能给南人一丝一毫向上的阶梯。
无数蒙古铁甲士卒的喊杀声许久不见停止,而脚步更在不断地后退。
忽必烈眼神中闪过一道厉芒:“难道我草原的雄鹰们连一个‘南人’都杀不了吗?”
那男子的脚步并不快,手中的长剑也没有炫人眼睛的技巧,但每一剑都恰到好处,任何一个靠近他身边七尺的蒙古勇士瞬间就会被杀害,不论蒙古铁甲士卒们如何大声呼喊厮杀,可就是无法靠近那个男子一步。
某个蒙古著名勇士怒吼:“都让开!”挡在他身前的铁甲士卒转头看去,惊喜地叫道:“是苏合!”“快让开,苏合来了!”一群铁甲士卒纷纷为苏合让开道路,顷刻间围在那男子身边的蒙古士卒们纷纷退后,空处一大片位置。
那苏合看着缓缓前进的男子,以及男子身后堆积如山的尸体,愤怒大吼:“南人竟然敢杀我蒙古勇士?我要杀了你!”
无数蒙古勇士大声叫好,苏合是军中以一当百的勇士,斩杀敌人如杀一鸡。
那男子脚步丝毫不变,继续缓缓向前。
那苏合盯着那男子,脚下猛然发力冲锋,手里的大斧当头砍下,锋利的斧子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光芒。
无数蒙古勇士大声叫好,苏合是真正的勇士,世上没几个人能够接得下那当头一斧,何况这个南人久战疲惫,若是他敢格挡,必然会被连人带剑砍为四段。
那个男子身形微微一晃,剑光一闪,那蒙古著名勇士的巨斧落空,重重地砍在地上,尘土飞溅。
无数蒙古勇士大声地叫道:“再来!再来!再来!”能够躲过一斧有什么了不起,苏合只需要横扫一斧,那男子就会拦腰被砍成两截。
苏合手持巨斧一动不动的僵立着,狰狞的面孔死死地盯着前方,仿佛丝毫没有看到那男子从他的身边经过。
无数蒙古勇士察觉了不对劲,大声地叫着:“苏合!苏合!”明明没有看到苏合身上有一丝的血迹,为什么苏合就不动了?
“哐当!”那苏合手掌松开,巨斧落在了地上,然后双膝一软,缓缓倒地,咽喉处鲜血陡然狂喷了出来。
无数蒙古勇士惨叫和怒吼着,再次扑向了那个男子,可那男子身边七尺就像是死亡陷阱,任何人靠近都会立刻死亡,毫无例外。
忽必烈脸色铁青:“我蒙古勇士已经堕落到打不过一个人了吗?”
一群蒙古将领看着那男子越来越靠近皇宫,渐渐开始惊慌。有人对忽必烈道:“大汗,我们不如且离开这里。”
忽必烈大怒,一脚踢翻了那个劝谏的人,厉声道:“我蒙古勇士有数千人在这里,难道还杀不了一个人?我是蒙古的大汗,难道要怕了阿里不哥这个胆小鬼派来的刺客?”若是身为大汗,带着几千人,却被一个刺客吓得逃离了皇宫,这传出去后蒙古草原中还有谁会敬佩和跟随他?不到生死关头,忽必烈绝不会轻易离开皇宫。
忽必烈盯着那个男子,那个男子依然犹如闲庭信步,可身后的蒙古勇士尸体已经挤满了道路。
忽必烈眼中精光四射:“我倒要看看,到底需要多少蒙古勇士才能杀了这南人。”人力有所竭,这个男子已经杀了数百人了,还能杀多少人?在数千蒙古勇士的围攻之下,哪怕是天下一等一的勇士也唯有力竭而死。
那个男子距离忽必烈越来越近,陡然加速冲进了蒙古勇士的人群之中,刹那间惨叫声四起,挤得密密麻麻的蒙古勇士群犹如稻草般倒伏在地,不等忽必烈做出反应,那个已经杀透了数千蒙古勇士,径直冲向了忽必烈。
几十个蒙古勇士和将领大惊失色,急忙挡在了忽必烈的身前,可只见剑光一闪,那些蒙古勇士和将领尽数倒毙。
忽必烈瞳孔收缩,但是一步不退,厉声喝道:“你是个勇士,阿里不哥给你多少,我忽必烈出双倍!”
那个男子纵声长笑:“我汉人如画江山岂能让蛮夷肆虐?”
剑光一闪,忽必烈人头飞上了天空。
“杀人者石介也!”
无数蒙古勇士凄厉地惨叫嚎哭,有人不顾一切地冲向石介,有人将手里的长矛刀子奋力掷向石介,有人放下刀剑,跪在地上痛哭。忽必烈死了,大汗死了,他们这些忽必烈的亲随是被处死,还是投靠哪一个黄金家族的血脉子孙?
剑光闪烁,鲜血四溅,石介杀出重围,扬长而去。
“石某倒要看看,忽必烈死了,这蒙古还能不能南下灭宋。”
马可波罗躲在皇宫的角落,看着石介消失不见,心中所有的武勇消失不见,东方人根本不是人!
……
忽必烈遇刺身死的消息传开,草原中果然群雄并起。
阿里不哥放声狂笑,虽然不少黄金家族的人有意夺取大汗之位,但是论实力,这蒙古草原的大汗之位非他莫属。
“我将是这草原的大汗!”阿里不哥对着一群心腹大将大吼,眼中精光四射,他就是草原的雄鹰,他将带领草原人统一世界!
一群心腹大将古怪地看着阿里不哥:“真的不是你派人刺杀了忽必烈?”用刺杀的手段夺取大汗的位置过于卑鄙,草原上没人会服气。
阿里不哥怒了:“我说了好几遍了,我从来没有派人去行刺忽必烈!”他心中其实有些后悔,他以为派人行刺的成功率几乎是零,所以才没有派人行刺,早知道忽必烈身边的勇士个个都是废物,竟然被一个南人行刺成功了,他早八百年就派人刺杀了忽必烈了。
一群心腹大将瞅着阿里不哥,一点都不信。
阿里不哥大怒:“难道要我向长生天发誓你们才信?”
一道人影忽然闪入了大殿,一剑刺出,十几个心腹大将一齐倒毙于地,或咽喉,或眉心,或心脏,鲜红的血液狂喷而出。
下一秒,阿里不哥人头飞起。
……
一个月之内,拖雷的几个儿子尽数被杀,草原中人人惊恐万分,怎么都不信有人可以在千军万马之中刺杀大将:“难道这是长生天的惩罚?”
黄金家族其余支脉大喜过望:“终于轮到我们出头了!”一个个自称大汗。
拖雷的几百个孙子大怒,支脉也敢抢大汗的位置?必须杀尽任何一个觊觎大汗位置的孽畜!
一大群手握兵权的蒙古大将心跳加速,黄金家族的支脉和拖雷的孙子辈们的威望和实力都不够服众,为什么就不能由我成为新的大汗?
草原中血战四起,可惜草原勇士虽多,一旦大汗数量成百上千,每个大汗手里的勇士也就几百几千,这点数量别说统一草原了,想要举办一个大点的狩猎都有些吃力。
半年后,上千个大汗聚集在一起,经过无数次血战,大家都终于认识到了一点,两个大汗叫做争夺汗位,上千个大汗叫做草原分裂,分分钟回到百年前的无数游牧部落各自为战时期,别说统一天下了,没有被其他国家打得满地找牙已经是长生天开眼了。
“我们必须团结起来,不然蒙古将再也无法崛起。”某个大汗厉声道。
其余大汗都同意,但是问题怎么团结,或者说得简单些,谁做唯一的大汗?
有人咬牙道:“谁为了忽必烈和阿里不哥报仇,谁就是蒙古的大汗。”这个条件公平公正且大义凛然,谁都有机会,谁都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