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的这俩小娃娃,如今可是招人稀罕的很。
像是上个月满月酒的时候,就有去吃了席的人回来说,我老婆子活了这么些年,就没见过有生的那么体面的娃娃,那眼睛鼻子,啧啧。
这会子,是朱家的婶子正在逗。
因是除夕,俩娃娃被裹在一模一样的红色绒绒毯兜儿里,只露出两张小脸来。那白嫩嫩的脸蛋瓜子被这喜庆的颜色一衬,就跟那刚磨出来的水豆腐似的。
这还不止。
刚生下来的像这么大的娃娃,多的是还五官混沌,看不出像爹还是像娘的,但是这毛毛跟寒寒两兄弟,却是一样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像黑葡萄,一看就是同了陈小幺。
两个娃娃都是给梁川抱在手里。
他生的太高大,虽是稍低了些手,但朱家婶子凑在那逗了一小会子,就觉得脖子酸的很了。
但也不好叫人再矮些下来给自个儿瞧。朱家婶子往后退了两步,笑着道:“你俩这是回老屋去啊?”
梁川应了声是。
“那成,你俩去呗,婶子不多话了。”朱家婶子忙说,“别给两娃娃冻着了。”
两人就带着娃娃走了。
朱家婶子站在原地没动,伸着脖子瞧着梁家小两口的背影,瞧了好一会儿。
主要是瞧陈小幺。
如今,两村就没人不感慨的。
想当初,陈家的幺儿嫁给梁家老大,没几个没在背后说嘴的,可如今——谁能想得到呢。
她方才也仔细瞧了,两个娃娃的长相都同了陈幺儿,粉雕玉琢的,就是以后长大、长开了,模样肯定也不会差。
朱家婶子又多看了眼。
她心想,啥都好,就是这脑瓜子,可别也同了他们阿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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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老屋那头。
一屋子的人就翘首等着了。
先是把屋子收拾了一通,又开始准备晚上的饭菜。
鸡鸭是一先就杀好的,野兔子是前几天梁川就提过来的,还有腊肉跟香肠要切。
梁家平日里就不缺肉吃,到了大年三十,一年里最紧要的一顿,更是不吝啬做肉。
吃完了年夜饭时辰就不早了,今个儿晚上,小两口还有俩娃娃,肯定是得就在老屋歇下的。
因而一大早,刘美花就使唤梁田把东西往西边屋里搬,他那间房,得腾出来给哥哥嫂子。
这回梁田可没磨磨唧唧的,麻溜的就收拾好了。
差不多未时,四人才到。
一群人一溜的出去迎。
“哎哟我的宝贝乖孙孙——”刘美花笑的见牙不见眼,两手在围裙上一抹就要来抱,“快给个我抱抱。”
梁川把毛毛递给继母,腾出只手牵陈小幺。
大家一道进去了。
往年吃年夜饭之前,都没啥玩的,大多就是在烤火的地方团团围着,嗑瓜子闲聊天。
今年可不一样了。
里屋的炕边上,挤了一圈的人,都围着瞧炕上那俩娃兜儿。
兜里的两个娃娃生的极为相像,两个兜儿并排摆在一块儿的时候,压根儿分不出谁是谁。
好在毛毛更爱笑些,稍微逗上两逗,就张着半颗奶牙也没有的小嘴巴直笑的,那铁定就是毛毛了。
寒寒么,胆儿小些,但有时候,他嗦着手指头瞧着哥哥笑的开心,也会跟着咯咯的。
大家伙儿逗逗哥哥、再瞧瞧弟弟,都玩不过来了。
连陈小幺这个当阿爹的,都只能在外围探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