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去试选婚纱的时候,她对着婚纱店的镜子笑得那么灿烂,她还记得firstlook,陆应淮倒是哭的那一个。
屋外传来敲门声,陆应淮问她准备好了吗?
他似乎真的有马上就要投胎转世的喜悦,趁着姜略言打扮的时候他翻找出了音响,找了蜡烛,手里拿着从阳台摘下来的花,他用丝巾绑了起来。
现在他开开心心,而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
如果他们没有在一起,如果他们再早一点结婚,如果他们当初没有选择那个公寓,如果……
只要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他们如今的结局也不会是这样。
拿着花站在门口等她。
为了营造氛围,房屋里的灯都关掉了。
卧室的门被拉开了,蜡烛的烛芯摇曳,白色的绸缎婚纱布料就像是黄昏天际。
在即将走出门时,她又停住了脚步。
“陆应淮。”
陆应淮:“嗯?”
“如果你不是和我在一起,会不会你现在就不会死?”姜略言躲在门后,她不敢出去。
她怕他会突然消失。
一只手从门缝伸进来,他掌心朝上:“可跟你相爱才使得我一生完整。”
陆应淮朝着昏暗的房间里伸出他的手,没一会儿掌心一重,那一刻他脑袋里仿佛自动响起了婚礼进行曲。
烛光明明那么微弱,这一刻却仿佛能够照亮整个夜晚。那年他们一起去西藏,他们看过雪山巍峨,看见日照金山,而此刻的她远胜那些。
无可指摘。
陆应淮没办法挪开视线,他久久地凝望着头纱下的面容。
音响里播放着圆舞曲,曲子是他们在婚礼前选定的。
他牵着她的手将她从房间里搀扶着走出来。
没有红色的地毯、没有鲜花簇拥、没有家人亲戚祝福,但他此刻携着他的挚爱。
他小心翼翼地就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将她的头纱掀起。
陆应淮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真的死而无憾了。”
可说完,她眼泪一下子就掉得更厉害了。
仿佛是生命最后一根稻草,那时候他们没有好好道别,只有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最后她在停尸房看见了他。
姜略言一把抱住了他,可或许是因为他已经不在了,他的怀抱不再似一样那么温暖。
拥抱的实感好像不存在了,她眼泪越掉越多,箍住他的手臂也在不断收紧,越是想要在最后一刻说些什么,但是舌头好像发硬,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应淮你少喝点孟婆汤,你一定要记得我,求求你了……你要记得我,好不好。”
陆应淮抱着痛哭的人,他就像是那根点燃的蜡烛一样,仿佛正在融化。他没有办法许诺,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以前安慰她的手已经失去了温度。
他想说些什么,但除了“我爱你”好像再也没有别的了。
然而,圣光白鸽上帝福音没有出现。
也没有牛头马面判官,招魂旗没有被举起来。
姜略言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有点精疲力竭了。索性脸上没有特别厚重的妆容,她喘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发现他还在。
她一怔,笑容伴随着没有擦干的泪水。
可下一秒,笑容又消失了。她以审视甚至带着点杀意的眼神看着他:“陆应淮你为什么没消失?你最大的心愿不是和我结婚?”
“额……”陆应淮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好像确实一切都没有变。
没有想到变成鬼了之后他还能觉得芒刺在背。
多年竞赛的大脑飞速转动,然而在感情这种人类终极难题上,实在是没有找到一个能让他现在明哲保身的问题。
一种君要臣死臣不得的两难处境随之而来,思考而形成的迟疑时间让他显得更加可疑。
他第一念头是——要不自己死一下?
还没想出来,捧花被丢过来了,刚还大哭让自己别忘记她的人提着裙摆气鼓鼓地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