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冬日的雪,掩埋了多少的死亡呢?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让科斯莫在床上卧病三日。
他的猫猫们挨个守在他的身边,偶尔用爪子——很小心地收起了指甲,只是用那软乎乎的肉垫,拍拍他的手臂或者额头,然后叹一口气,就好像是在说:人类啊,真是让猫猫也不得不操心。
他认识的一些镇民也都来探病。说不定还带有一些新鲜感,毕竟,像科恩夫人、红叶这样的存在,估计怎么也不可能生病吧。
莫尔很大方地帮他付了医疗费。
这个时候,红叶就在一旁语气幽幽地说:“那本来就是你该解决的麻烦。懒惰让你的脑子生锈了吗?”
莫尔有恃无恐地摊摊手。
这一幕倒是把科斯莫逗乐了,让他从「心」的消亡之中缓了过来。
只是偶尔,夜深梦回之时,他还是会想起那一幕,想到那飘舞的灰色的雪、弥漫的红色的雾,以及在那褪色的场景之中的,凝固的灰白心脏。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只是在等待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管怎么说,他更加期待莫尔之前说过的,出门踏青的事情了。他猜测那会解决自己的许多问题。
但是……但是……
他逐渐意识到,随着他在托雅镇的生活越来越久,真相以及答案,不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了。
他知晓了许多、听闻了许多。对于很多托雅镇的镇民来说,那可能都是闻所未闻的事情。而这一切实际上都不过是通往真相之路的某些过路风景。
可是,这「风景」就真的不重要吗?
科斯莫懒洋洋地坐在扶手椅上,抱着一杯热水,心想,不、不是这样的。虽然没那么重要,但也的确是重要的。
而有朝一日,或许这重量一点一点累积起来,就变成了他的人生。
夜色已深。科斯莫病好了之后,就打算明天去杂货铺上班。他随便地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在遇到那位认真书写调查笔记的侦探先生之后,他也慢慢养成了做笔记的习惯。
因此,他突然怔了一下,略微恍然地发现时间的流逝。
不知不觉,他来到托雅镇,都已经两个月了。今天就是他来到托雅的第六十天。
在冬日来临之后,时间过得格外快。每一日都是重复的、相似的,好像岁月未曾改变、时光未曾流逝。可是,世界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托雅的春天就快到了。
科斯莫感叹着。他挨个摸摸自己的猫猫们。冬天的冷空气让猫猫们身上长出了更厚的毛,摸起来也就柔软温暖了。
科斯莫正要起身,这个时候,他听见了自行车的车铃声。
他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安德烈·米尔现身,但车铃声却仍旧持续。
最后,他只好闷闷不乐地说了一句:“安德烈,你知道这有点烦人吧?”
过了一会儿,安德烈·米尔从他的影子里走出来,然后用一种更加闷闷不乐的语气说:“还是第一次有人类对我如此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