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教官……现在才24岁吧?
手中的温度迅速传递,手指发暖,松江时雨抿了下唇:“十年后……我是什么身份?”
降谷零心中沉了沉:“我毕业后入职了警备部,去组织卧底过一段时间,你是我的同事。”
——这句话并不算说谎,只是不全面而已。
“我去组织卧底了?”金发青年怔了怔,“公安的命令?”
他眼中的温度褪去了,直直甩开降谷零的手。
降谷零呼吸一滞。
“你在撒谎。”松江时雨说,“我不可能是公安,更别说他们派我去卧底。”
降谷零张了张嘴:“……”
“看到了吗?”金发青年靠在桌旁,指着不远处横七竖八的组织成员,冷漠地道,“我弄死的。”
“他们让我留活口,让我别追查下去,我没听。”他道,“那个U盘我也没给出去——他们现在不敢动我,就是想要拿到U盘。”
松江时雨背对着光,表情在阴影中看不明晰,身上混乱凌厉的杀气却没有半点收敛。
“至于你说我去警校任教——”他轻嘲道,“我这种沾满血的刽子手去教未来的小嫩苗?”
降谷零一瞬间有一种溺水般的窒息感。
他因为遇见“松江时雨”而满怀欣喜,却忘了思考,这个时期的教官是什么心态。
年轻的警察突遭搭档卷入阴谋死亡的变故,而上级却不作为,甚至拒绝他往下探查。
于是,松江时雨选择自己拿起屠刀,走上另一个极端。
他的手上,一开始就沾上了别人的鲜血。
审判罪犯是法律的职责,松江时雨所走的,是一条并不被正义容纳的灰色道路。
他清楚知道自己的处境,却没有任何想改的打算。
只有复仇,唯有复仇。
【可你之后却依旧为了救人、为了保下学生们的前途,只身入火海,连复仇都舍弃了。】
降谷零眨了眨眼睛,将零星的泪意憋了回去。
【我知道你对那些自己使用过的非正义的手段耿耿于怀,不相信我们会接受你。】
【可是我……】
降谷零蜷着手指,清楚地意识到,当时自己在女神号上把枪对准松江时雨的伤害有多么大。
他主动划清了那条黑白分明的界限,把松江时雨推向了深渊。
“你走吧。”
在长久的沉默中,松江时雨开口了,他收回枪,没再看降谷零。
“从哪来的回哪去,我不想杀你。”
他的语调轻飘飘的,却有一丝极其细微的颤抖藏在底下。
过去与未来在一瞬间交错,这种时空倒转的扭曲感紧紧攫住了降谷零的脖颈,让他压抑得喘不过气。
外面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又有谁在靠近。
“我不走。”金发黑皮的男人目光执拗,他一把抓过了松江时雨手中的枪,“你别想再一个人抗着!”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再弥补的机会,但现在,请让我陪你举枪。】
木屋内又传来一阵混乱的响动,摸到这边的组织成员被他们熟悉的攻击方式干掉,临死前都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来的叛徒。
降谷零解决掉全部敌人,将还沾着血的枪递到了松江时雨的面前。
金发青年刚才就沉默地站在桌前,看着他的一切动作。
“你拿着吧,我不需要。”松江时雨声音有些沙哑,他侧过头,“先说好,我不会管你死活。”
降谷零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突然将他藏在背后的手拽了出来。
松江时雨惊了一瞬,想要抽回手却怎么也做不到。
“放开!”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定格在那点红到刺目的血点上,指尖轻颤着。
【我选择从爆处组辞职,见血时会控制不住手抖简直超逊的,要是让赤羽知道,指不定会忍不住揍人吧?】
抱歉……日记早就出卖你了。
降谷零又气又好笑,他将枪上的血抹掉:“你这样还一个人追查组织?真不怕死啊。”
他不知道松江时-->>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雨到底花了多少时间克服这个毛病,但这段时间里,对方完全是不顾自己的性命地咬着组织——直到发现了萩原研二。
降谷零心中一酸,哪怕很早就知道了赤羽昴对松江时雨的重要性,但看着教官为别人拼命,感觉着实不爽。
松江时雨冷冰冰地扭过头,不看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伙,唯有不安颤动的眼睫能看出他的紧张。
降谷零看着那一簇荡到他面前的柔软发丝,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用手揪了一下。
很快,他被武力巅峰的松江时雨恼羞成怒地暴揍了一顿。
降谷零抽着气爬起来,心中却莫名高兴。
“今晚就在这休息一下吧,明天下山。”
松江时雨冷淡地坐在椅子上,对屋内的乱象不为所动。
降谷零:“你就打算坐在这将就一晚上?”
松江时雨没理他,他垂眸看着放在桌上的本子——在降谷零没进来之前,他正在写日记。
打扫是不可能打扫的,哪怕是被当作挑衅组织,他也不可能打扫。
已经看透松江时雨本性是多么咸鱼的金发公安抹了把脸,认命地去查看木屋的蓄水情况,勤勤恳恳开始收拾残局。
坐在窗边写日记的青年微微勾了勾唇角,手下笔锋一转。
降谷零将不该待在房间里的东西都倒腾了出去,把折叠的躺椅拽出来,又烧旺了火炉,想了想,把自己的外套也脱了下来,披在躺椅上。
可当他喊松江时雨来休息,后者却头也不回地道:“你自己睡。”
“你必须睡!”
“你不是说我是教官吗?你管我?”
“教官QAQ……”
男人过了三十,就不能那么幼稚了,但在降谷零面前,这条定律是不存在的。
他仿佛忘记了起初的探究,专注地投入这场梦境。
等松江时雨回过头,对上的就是一个要哭不哭的冻龄嫩脸,刚刚还杀伐果断的男人,此刻好像只要他拒绝眼泪就会掉下来。
松江时雨:“……”
他被迫躺到躺椅上,开始发呆。
躺了半个小时,耳边传来了匀称的呼吸,松江时雨悄悄起身,推门出去。
完全没睡着的降谷零皱着眉站起来,也跟出去。
月光反射在雪地上很亮,降谷零看到松江时雨的时候,他正往嘴里倒了几颗药,配合着树上的积雪往下咽。
听到动静,那带着弧度的凌厉眼眸斜过来,又缓缓卸了气势。
“你在吃什么?”降谷零踩着雪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声音紧绷,“刚刚吃的是什么!”
他脑海中已经闪过了无数个跟组织相关丧心病狂的药了。
“没什么。”
降谷零手疾眼快,抢过他往身后塞的药瓶,瓶子空荡荡的,只能听见几粒药片碰撞的声音。
“……安眠药?”他看着上面的牌子,语气凝滞了一下。
“降谷君。”
松江时雨的目光平静,里面隐隐透着丝警告:“睡不着吃点安眠药有什么问题吗?”
降谷零表情阴晴不定,连对付组织都随身带着安眠药,这会是简单的睡不着?
这怕是根本没法睡吧?
怪不得他们在警校的时候,半夜经常碰到松江时雨……
降谷零深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在虚构的情况下不可能刺痛气管,他却依旧感觉心底发凉。
他是彻底明白了,不管哪个时期的松江时雨对自己都浑然不在意,只要没人管着,分分钟能作到天上去!
两人在门外僵持住了,直到松江时雨低下头朝手心吹了口气,降谷零才如梦初醒。
他蛮横地将药品放到口袋:“这个我保管了,明天下山先去看看医生。”
“你!”
松江时雨惊愕地看着他自然的动作,逐渐上来的药效让他眼前变得模糊。
“……晚安。”
降谷零将已经睡着的金发青年放在躺椅上,重新把火炉拨旺,他踟躇了一下,走到了桌前。
桌角放着一本厚厚的日记,比多年后见的新了许多。
要打开吗?
心中想着,手还是不由自主地翻开。
【12月26日,雪】
去年比过赤羽的制冷效果和自然制冷的效果,事实证明还是雪花更甚一筹。
……
好在那群藏在暗处的恶狼,还没有追踪到我的痕迹。
突然闯进一个金发黑皮的家伙,张口闭口就说是我学生,但行为间没有一点尊师敬道的迹象,看着比我年纪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