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人类继续给它夹菜,它决定先下手为强,抬起筷子杀气腾腾地夹了一堆鱼肉,而后挑好刺,再夹到司子濯碗里。
司子濯也小声说了“谢谢”。
他小口小口,吃得并不多。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有些胃口不佳。
偶尔明明没吃什么东西,还会觉得胃胀气,肚子痛。
烤鱼盘中还有虾。荼罗戴上手套剥好壳放到他碗里。自己倒没吃几口。
目睹着这一幕,司小夏心中暗自点头。但仍没有放松警惕。有时候越是怀有目的的人,越会在这种小细节上做戏。她不像她弟,才不会这么轻易被骗过去。
“小豪,你今年多大了呀?”她一脸和蔼可亲。
荼罗:“一十。”
司小夏:“我听子濯说你家里人都不在了,那你现在是一个人住?”
荼罗点头,“嗯。”司小夏:“那你现在也是没工作?”
荼罗:“嗯。”
司小夏:“你还这么年轻,不打算找个事业奋斗一下吗?”
荼罗:“暂时没这个打算。”
司小夏脸上仍带着笑容,只是握着筷子的力道大了几分:“那你现在的收入?”
荼罗:“不知道。”
那就是没有了。司小夏了然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司子濯听到这里也觉得有些奇怪。
他姐的这些问题,怎么跟丈母娘问女婿似的?
他刚想开口说话,司小夏就在桌底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腿,示意他先安静。
“小豪,我今天就开门见山跟你说了哈,你跟子濯谈对象,我不反对。但是你不能指望小濯一直养着你。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富豪家庭。他虽然开着一个花店,但是赚得都是辛苦钱。这个花店是在我名下的,我很清楚他的收入其实并不高。而且我最近在跟我丈夫准备离婚,有房贷和一些额外债务,你要是跟了小濯,可能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了……”司小夏娓娓而谈。
“姐!”司子濯有些急了。
他一直在荼罗面前建立的形象就是他能养它的。
他并不想经济问题成为他们爱情的困扰。
司小夏:“我话虽然现实、直接了一点,但是我说的是大问题。正豪你一个有手有脚,身体健全的年轻人,总不能靠我弟这个眼盲的残疾人养吧?”
司子濯面色微白,“姐,我不介意的……”
司小夏又在桌子底下轻踢了他一下。
荼罗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不用他养。”
虽然它从小都是司子濯养大的,但现在,荼罗觉得自己也可以自力更生了。
司小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继续说:“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是玩玩而已。但是同性恋在我国目前不合法,你们未来也不可能领结婚证。想要走下去,肯定离不开谈钱。有句话说得好,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你还年轻,我不需要你这么早挣多少多少钱,但是我需要你拿出一个肯上进,肯奋斗的态度。懂吗?”
荼罗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司子濯在旁边感觉自己已经快社死了。
他姐这样,就好像在逼着正豪去上班一样……
以爱情的名义,强人所难。他觉得很不可取。
司小夏:“我家子濯看不见,需要人照顾。我希望能找一个好好照顾他的人。”
荼罗说:“我可以照顾他。”
司子濯快羞愤死了,“姐!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司小夏没听他,自顾自道:“你这个年纪,正是该学习的时候。我和子濯可以资助你去上学。也不是说一定要你考出个学历出来,你可以去学点东西,未来也能有个傍身的本事。”
荼罗点头,“我会考虑的。”
这一顿饭,吃得气氛怪怪的。
也让曼陀罗体验到了人类更多复杂的人情世故。
饭毕,司小夏去结账。她开了车过来,荼罗帮她把礼物拿到车上。
司小夏看到这些东西,立马就猜到肯定是自己弟弟买的了。YUShUGU.cOm
那些昂贵的水果、茅台,怎么可能是他这一个无业游民买得起的?
况且,给可儿的衣服尺寸、款式,也刚好。
这让她对这个紫发年轻人更加失望。
没有人希望自己最亲近的家人摊上一个吃软饭的对象。比起陀正豪,她倒更宁愿弟弟找一个成熟、可靠,有稳定工作的同龄人。长相差点也没关系。脸能当饭吃吗?长得太好看,反而是一种危险。
司小夏扭头问他们:“去我家坐坐吧?”
“不用了。”司子濯忙说,“我买了歌剧票,等下和正豪在附近玩一下。”
“成,那你们去玩吧。”司小夏没强求,正好她最近没请到合适的育儿嫂,家里乱糟糟的,也不太适合见客。
虽然内心诸多不满,但她临走前,还是塞了一个五千块钱的红包给荼罗。
荼罗想还给她,说:“不用。”
“嫌少啊?”司小夏不由分说地将钱拍到它手掌心里,道:“拿着,出门吃饭不要老让我弟付钱。”
司子濯无奈:“姐……”
荼罗牵着他,捏了捏他的手背。
弟弟和小男友约会去了。
司小夏独自开车先去了一趟朋友家把儿子接回家。可儿在车上就沉沉睡去了,她小心翼翼抱他到婴儿床上,随后走到阳台上抽了会烟。
这时手机响了。她一看,是林妈妈打来的。
“手术怎么样了?”她把烟头掐了,接起电话。
另一边,林妈妈哭喊着道:“立轩,他刚才手术失败,医生说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