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衣一个激灵收起手,急忙退后,喘着气盯住了那盆水。
“怎么了郡主?”惊蛰吓了一跳。
眼前猩红的画面消失不见,分明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面盆。
姜稚衣颤动着眼睫,摇摇头示意无事:“就是有点——”话未说完便转头扶着架子干呕起来。
惊蛰慌忙去拍抚她背脊。
胃腹空荡,姜稚衣一连吐了几次,只吐出几口酸水。
惊蛰心疼地递上一盏热茶,眼看郡主没哭,她都想哭了。要震慑动摇的士兵,非斩首酷刑不可,郡主为表决心也不能露怯,直到此刻才将这几口酸水吐出来。
“郡主,您没事吧?”惊蛰看着她白得像纸一样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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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姜稚衣接过热茶捧在手心,透过黎明时分深浓的夜色,望向窗外西北的方向:“他不在,我不能有事的……”
她今日在军营说的话,没敢加上一句时限。
三七与她说了,玄策军的骑兵在一人多马、舍弃辎重的情形下,一昼夜至多可急行三到四百里,然而那是一昼夜,不可能连续三昼夜如此不眠不休地急行。
所以,即便元策在战事爆发的当日得到调令,从姑臧到杏阳这一千多里,最快也要五六日。
五六日都已是损耗七八成兵马的代价,也就是说,一万骑兵从姑臧出发,真正能在五六日之内抵达杏阳的人马,最多只有三千。
她相信他一定会来,可是万水千山,鞭长驾远,她和杏阳要撑过的日子……恐怕还有很多。
*
翌日午后,姜稚衣在一阵号角声里惊醒过来,蓦地从榻上坐起。
耳边嗡嗡作响,一瞬间竟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因为这样的梦,在这一觉里,姜稚衣已经做了太多太多次。
惊蛰的声音在外间响起,似乎在问三七“多少人马”。
姜稚衣清醒过来,掀被下榻:“叛军打过来了吗?”
惊蛰闻声快步入里:“郡主,应当是附近州治被攻陷,叛军腾出兵力集结向我们,眼下约莫两万人马在攻打南城门。”
姜稚衣脸色发白地扶住了手边的床柱。
“郡主别担心,三七说曹司马曾有过守城经验,从昨夜到今天白日已经带人做足准备,能扛得住。”
姜稚衣抿着唇点点头,飞快穿戴洗漱,匆匆用了几口饭食出了厢房,去到前院官衙坐镇。
或许是南城门离官衙近,也或许是敌军兵力翻了倍,再次坐在这里,已经听得见城头的喊杀声。手边茶盏里的水也比昨夜波动得厉害许多。
姜稚衣闭眼听着那些浪潮般的动静,仿佛置身于一叶扁舟之上,一颗心汹涌起伏,始终落不到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