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回(虫)

凤盷近乎痴迷地看着慕韶,他们仿佛回到了从前,兄长对他便是这般亲昵又爱怜。

凤盷几乎着魔般的想,若能时常得到兄长这般的亲近爱怜,他愿日日承受这般痛楚。

慕韶却似醒神一般手指微顿,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轻轻巧巧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凤盷望着他神情有些迷茫,似看不懂慕韶突然地疏离。

接着就见慕韶起身,声音清清淡淡,嘱咐了一声“好生歇息。”

便转身离去。

凤盷望着门边拂过的一片衣角,便觉心中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他翻过身,将脸埋在枕头里,冷声道:“出去。”

傀儡红玉悄悄退了下去。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潮湿的水汽氤氲,凤盷在疲惫中睡去。

梦中也如今日这般下着雨,凤盷多日不见兄长,心中十分不安,借口

东西落在学堂,甩开跟着的侍从,偷偷跑去了东宫议事殿。

凤盷从后殿翻窗进去,止住了要出声提醒的守卫,悄悄摸到兄长议事的屏风后方,悄悄地等他。

彼时凤盷不足一千岁,他们说的话对年幼的凤盷来说无趣又深奥,凤盷不耐烦听,玩着放在床榻上的玉雕小雀,听得频频打哈欠。

迷迷糊糊中睡去,醒来时夜色已深,熟悉的怀抱靠近,单薄却有力的手臂将他抱起。

凤盷半梦半醒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兄长着身的衣物向来熏着奢华厚重的宫香,如同这座巍峨宫殿一般,昭示着兄长三界太子的无上地位和尊荣。

凤盷攀住兄长的脖子,皱着小鼻子,趴在兄长耳边同他小声说着自己的思念。

兄长眼中都是温柔的笑意,抱着他往寝殿走去。

骤雨初歇,夜色静谧,安静的空气里只有兄长温柔哄劝他的声音。

凤盷得了兄长的承诺,欢喜又依恋地在兄长脖颈间轻蹭,轻嗅着那味道,慢慢地止住了动作。

凤盷不喜欢那个味道,总让凤盷觉得兄长与他隔着整片巍峨厚重的山。他用力抬头仰望,却只感到卑微和不安。

凤盷同兄长诉说自己的不喜,兄长便道:“那你便加一味你喜欢的香,孤以后便用它熏,如此你便喜欢了不是?”

凤盷欢喜至极,高兴得绕着兄长转圈圈,彼时他年幼,喜欢清甜的花香,不懂香料也有高低贵贱,只觉雨后的野花格外清新芬芳,凤盷随手从路边取了一朵味道清甜的野花,交于兄长。

从此之后,兄长名贵的宫香中,便多了这样一味廉价的野花,彼此交融纠缠,却仿若浑然一体。

如同微贱的他与尊贵的兄长,彼此纠缠,难舍难分。

他爱极自己为兄长选的香,常常将兄长宽大的衣物裹在身上,将自己身上沾染上兄长的味道。

彼时他不知人与人之间还有着一种地位与地位之间的距离,只以为他在兄长身边,便是离着兄长最近之人,却不知他与兄长的距离之远,胜过那宫香与野花。

如今他依旧没有长进,自以为留在兄长身边便万事大吉,却忘了他目前于兄长于陌生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