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椅子上的手机屏幕微微亮起灰色,显示出陈澜的回信。
“总裁,简少已送到家。”
他视线又移回桌子上,神色淡淡的,并没有什么改变。
许枫的语气带着失望和无力:“傅禹尧,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个烂人。”
他见过傅禹尧出手惩强扶弱,帮助Line,也见过傅禹尧冷血无情,渣得认真。
这个在顶级家族成长起来,身体极差却扛得住家族内斗,腥风血雨的人,如此年轻便在傅氏脱颖而出,绝非良善。
还有那可笑的独占欲,简直是从阴暗的骨子里刻出来的。
简初沾上他,真是可悲。
“我从没说过,我是什么好人。”
“我只是有我的一套规则。”
许枫明白,他什么都明白。
他作为傅禹尧的表哥,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傅禹尧在他的世界里,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准则。
这套准则,在属于他的世界里,有条不紊的运行着。毫无道理,却又自成逻辑,形成完美的闭环。
所有人都在他的规则里被审判着,无人是特例。
他可以在这套准则里,逞强除恶,当一个英雄,可谁若是突破了规则,他也可以漠然地将对方关进牢狱。
许枫双手撑住桌沿,居高临下,朝傅禹尧俯身而去,他眼眸带着审视和探究,语气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傅禹尧……我真的好奇,到底会有谁,在哪一天,能把你的面纱撕得粉碎。”
让他的规则全然停止运转,所有的底线全部破防崩溃。让他高傲的,坚持的,不可一世的,在这个人面前全部化为飞灰。
“没有谁。”
“你应该知道,我的世界,从来不会为谁而改变。”
“那个良善的,有血有肉的,傅禹尧。”
“已经在八岁那年死去了。”
许枫忽然有些颓然。
是面对自然之力,雨夜中的狂风,海上的骤雨,山川的雪崩般的无力之感。
是啊,这样一个有钱有权有势,生来就在世界顶端的人,有谁能破开他的心房呢?
这是一个冷心冷情的烂人啊!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人的本质。
看清了这一切,许枫的话音变得柔软,只是淡淡的规劝。
“傅禹尧。”
“你若是真的不喜欢人家,就放手吧。”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关注?”
“首先,我肯定小初的专业能力,他值得进更好的剧组。”谈起工作,许枫的风格变换了一个态度。
“其次,他是我们音乐社的成员。”
“我们比不上你们钢琴社那么人多势众,更比不上你们勾心斗角。”
“我们唯一有的,就是团结。”许枫想起大学时代的事,回忆悠远,“我身为音乐社社长,有必要照顾一下社员。”
“你忘了,他后来进钢琴社了。”
“那时候你已经退出了不是吗?”
“没有。”
“就算没有,你们共同呆在钢琴社的日子,也只有十来天……”
“……是一个月零八天。”
“你记这么清楚做什么?”
“因为无聊。”
顶级LOCK,就是这样过目不忘的。绝不是他故意记得清楚。
“那行,他总归先是音乐社的人。”
许枫说:“以后你也要进剧组,兄弟一场,合作愉快。”
两人握了一个商业式的手,彬彬有礼,礼仪甚佳,似乎刚刚看不见硝烟的冲突并不存在。
看不见的气氛在空气中淡淡弥漫。
傅禹尧转身,留下喝了剩下七分的牛奶。
***
——在外面喝东西,永远不要超过三分。
否则你可能面临危险,被昏迷,被绑架,被当成人质威胁众人。
许枫望着七分满的牛奶,蓦然想起他在傅家做客,傅禹尧的父亲对傅禹尧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