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寅澄流着冷汗的模糊的视线里,少年黑而亮的眼睛依旧清澈,是不掺杂质的纯然的恶,是稚子天性,理所当然。
等谢妄走了,他才发现自己身子软的坐不直了般瘫倒在榻上。这一刻,他对少年的恐惧甚至压过了他断指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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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中,江时雨在此抚琴,从天清日白一直到月上中天。
原本守着的下人都被他差去了别处,这会儿这里只有明月与他作伴。
微风拂过,吹来一阵杏花香味。
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折的那枝杏花,折下时他是为了要画下那枝花最盛的模样,可一直到花谢,他都没寻得空闲,此时不免可惜。
但也只是浅浅一瞬,如清风荡过流水,波纹转瞬即逝。
直到风中突然送来一丝血腥味。
江时雨一顿,动作却没有停,他就这样弹完整首曲子。
待落下最后一个音,袅袅余韵拂过杏花枝头。
江时雨缓缓撩眼,侧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杏花树下,正站着一个少年。
少年穿一身紧身黑色武衣,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紧窄的腰线。
他从树下走出来,迎着月光走向他。没有戴面具的面容一寸寸曝露在皎洁的月光下。
江时雨看着他走近。
少年唇色殷红,鼻梁挺直,与眉骨悬出一道好看的弧度,眼睛深邃,却目若朗星。
白.粉色杏花瓣轻轻落在他鬓发里,又亲过少年的脸颊依依不舍地滑落。
色若春晓,意气蓬勃。
江时雨想到今日看的曲谱中,不知谁注下的朱批:
[春日游,杏花落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谢妄一直走到他近前,低头看着他,挺拔的身形投下大片浓重阴影将江时雨笼在其中。
江时雨坐在蒲团上,就这么仰头看着他,血腥味蔓延缠绕。
“这是我送你的琴吗?”少年弯着眼,“弹得很好听。”
谢妄半跪了下来,与江时雨离得更近了。
他捉起了江时雨搭在琴上的手,拉向自己,边低下头。
在江时雨的目光中歪过头,侧脸挨在他的手心上,闭上了眼,像是依恋又像是在求某种安抚般,轻轻蹭了蹭。
潮湿温热的鼻息洒在江时雨的手心上,江时雨忍不住动了动,指尖轻轻滑过少年的眉眼,恍惚间像是温柔的抚摸,带着不经意的色.情。
少年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看向他,眼中迷恋与欲望交织,轻声喊他:“怜奴......”
他力道越来越重,江时雨手腕被揉出红痕。
江时雨与他对视,他的目光似水,而少年像流淌的岩浆。
江时雨心中想,
原来你如今,长成这个模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