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雨收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他坐在窗前,一手支着头:
“你是说,那个人在杀了王二之后,发现了你们的跟踪,把你们引到流金河边,就消失不见了?”
刚刚报告时只说了“我们跟踪那个人直到流金河,他忽然消失了”的侍卫:“......是。”
不得不承认昨晚他们好像似乎真的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江时雨目光在跪着的几人脸上扫过,什么都没有说,只轻笑了声:“辛苦了一夜,下去休息吧。”
侍卫们:“......”
羞愧地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
待得他们退下,江时雨拿起桌上的请柬展开,递给初六:“去回,今晚我会去赴约。”
这请柬是此地郡守所递,自昨日知道郎君在此地,还发生了那样的事,十分愧疚招待不周。特地在流金河上为郎君设宴洗尘,赔礼致歉。
整封信情真意切,比那闺怨诗还要缠绵,初六看完只觉得不愧是文化人,马屁都拍得如此叫人起鸡皮疙瘩。
无奈江时雨郎心似铁,看完就丢在了一旁,
这会儿要操刀些阴谋诡计,倒是又将人想起来了。
在听到江时雨交代他今晚的计划后,初六更同情这个倒霉蛋了。
人家又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想巴结上官罢了,谁能知道这年头奉承人还需要付出代价呢。
倒霉蛋郡守可不知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得知江时雨会来之后,当场喜上眉梢。
旁人不知道江时雨的来历,他却一清二楚。
一旁的幕僚见他如此喜形于色,不免有些困惑,要知道郡守可不是什么没落的贵族出生。
如今外界人人都道世家与皇帝共天下,所谓世家并不是泛指,而是说的安京江氏、金陵陈氏、歧山李氏、洛水卫氏这四姓。
朝堂上的所有决策,都绕不开这四家的眼睛。便是皇帝想下个什么命令,都得经过四大世家的准许。
而他效命的郡守便姓李。乃是岐山李氏的旁支,才分出去不过一代。
中书令与郡守都是三品官职,就算对方是四姓之一,那也不过是个小辈,不必如此巴结讨好吧,还特地包了整条濯水溪,若是传出去,官声也不好听啊。
“你懂什么!”郡守翻了他一眼,心说寒门就是见识少,“你可知他叫什么?他是江怜春。”
“什么?”幕僚大吃一惊,“他就是安京江郎?!”
冠盖京华之姿,举世无双之才。
如今天下谁不知道安京江郎?
他不光是江氏的下一任家主,在文人名士中的地位要更显赫。
郡守嘿了声:“你可知他此次下南边是要做什么?”
“秀洲州牧,也就是他的堂叔此次闹了大事,眼看着州牧位置就要不保,”他看着幕僚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了,眼神在“我的主上居然这么有雄心壮志?”的惊叹跟“我的主上居然这么有雄心壮志!”的惊恐中变换。
他咳了声:“当然了,州牧的位置我们还不急,不急。”开玩笑,他不要命了吗跟江家抢州牧的位置。
“江家绝对不会罢休,他们必然会有一番大动作。如今就是时机,我们只要抓住!我何愁不会更进一步。”
幕僚赞许地点头,又道:“那依主上看,江氏会有什么动作呢?”
郡守愣了愣,看向他,两人对望。
郡守:“......”
幕僚:“......”
-
夜晚,濯水溪灯火通明,岸上连同河上都飘着许多的灯盏。将这一片河岸照的恍如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