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张纸条,江时雨对这桩案子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以至于又往后推迟了前往秀洲的日子。
初六:“......”
第二日,当地捕快们就找到了个可疑之人。是堂中的另一个跑堂,叫王二。请两天才来这间客栈做工,在伙计死的第二天捕快们盘查时就不知了去向。
得知官差要去王二家搜查时,江时雨思忖了片刻,道:“我与你们同去。”
他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等对方出招,引蛇出洞才有趣。
王二住在城外流金河岸边的小渔村里。
江时雨看着窗外的流金河滚滚。过了片刻,交代初六:“去备些黄纸。”
“我要去祭拜一位故人。”他声音轻柔。似是自语般半垂着眼眸,瞧不清眼底神色。
阳光倾洒在他的眼睫上,似染着金粉的飞蝶轻颤——他看上去,竟有些哀伤。
-
王二的住处是一座很小的茅草屋。
他们到后,捕快上前敲了好一会门,都没有人应,便破门而入。
屋内空无一人。床榻桌椅简陋异常,甚至连一套饭具都没有,若不是床榻上乱堆的被褥,简直要让人怀疑这里是不是无人居住。
初六跟着那些捕快一同进来检视了一圈,他低声对江时雨道:“这个王二十分谨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若是一般的跑堂,哪里需要做到如此地步。
看来这人早有预谋,冲着郎君来的,说不定王二这名字也是个假的。
捕头带着人搜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又派了捕快去问询左邻右舍。
江时雨走出屋子。这一排茅草屋前面,挂着各式各样的渔网,鱼腥味扑鼻而来。而不远处,就是流金河的一道小支流。
初六对这糟糕的环境大皱其眉,要知道,郎君嗅觉十分灵敏,以往便是冷香丸里多一味香也能立时辨出。此刻担心的看向江时雨,却发现他神情淡淡,与平常一般无二。
初六愣了愣,心中纳闷。突然想到府中的一个传闻。
——郎君曾在十六七岁时,遭人劫持,流落到了流金河的水匪手中,困了一个多月才被救回。
那次事件闹得极大,家主震怒,派了大军来围剿水匪,鲜血几乎将流金河染红。而后又将江府从上到下清洗了一遍,许多人都受到牵连消失无踪,府中老人至今谈起此事都是忌讳莫深。
在那之后,郎君便被家主点为下一任江氏族长,接到身边教导。而他也是那之后被派到郎君身边来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此事,郎君虽瞧着对谁都温和有礼,却谁也不亲近,没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心思莫测又手段了得,仅仅二十有二却已算得上是大权在握。
他虽一直跟在郎君身边,但有时看着郎君的那些手段,都不由得背后森冷。
即使是对着抚养他长大的阿翁,也就是江氏家主。郎君也是冷冷淡淡,敬重而不亲近。
家主曾言郎君这性子最像自己,是天生的掌权者。
但他曾听师父在喝醉后失言说出,郎君原本性子虽然也冷,但没有这般不近人情。是在被劫持救回之后,他跟家主大吵了一架。没人知道他们吵了什么,只知道郎君在这之后就入了朝堂,与家主渐行渐远,越发疏离。
初六突然想到郎君专门过来祭拜的“故人”,难道就是当年那段时间里认识的人?
离他们不远处,捕快们正问到一个大娘。大娘听说这人可能是个杀人凶手,吓得直拍胸脯:“我早就觉得这人不对劲了!那眼神啊,凶得很哩。我年轻时候有次遇到水匪,那些人就是那样的眼神!”
“而且吧,那人胸上还有老大一个疤!像咱们这种普通百姓,谁身上会有这么大个疤!”
江时雨眼睫微动,侧头看了过去。
问话的捕快是个愣头青,疑惑:“大娘你是怎么看到他胸脯上的疤的?”
大娘一顿,表情咻然僵硬,继而挺起胸脯,理直气壮:“后生长得俊,你大娘我多看几眼怎么了?!”
一旁听着的其中一个捕快没忍住笑了出来。
愣头青摸了摸脑袋,尴尬:“没怎么没怎么,您继续。”
听到这,江时雨也跟着微微一笑,收回视线,他正要转身向河那边走去,却心头一跳,猛然回头看向一旁的树林。
此时夕阳西下,林中半明半暗,阴影幢幢着仿佛有什么鬼祟藏于其中。
初六察觉到了异样:“郎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