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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新烟抓了抓自己汗湿的额头才道:“不知,我与她并不在一处。”

“那便有劳你现下去一趟海若河吧。”

刘新烟简直怀疑自己耳朵有毛病了,不可置信道:“仙长可知现下是何时辰?深更半夜你把我从床上戳起来也就算了,现在还二话不说指使我跑去海若河,你可知我白日劳苦了一天也就眼下能……”

“夜间不去海若河,难不成你想日间去吗?”他淡声打断,“日间的河水不会有瘴气。”

“……”

刘新烟一时噎住,然而安睡被扰的郁气也不是一点没有,她讨价还价道:“那便请仙长明晚再来吧,务必早些时辰,并且唤醒的方式也请务必温柔一些。”

她说完,低头开始自顾自理自己皱褶的寝衣,刚理一个开头,倏地顿住。

她僵着脸道:“仙长能看到我吗?”

“自然。”

话音一落,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夜风自窗棂泄进些许,布帘微晃。

小小的淡紫色虚影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再次响起苏修雅冷淡的声音:“便按你所说,明晚再候。”

虚空银光倏尔一灭,紫影立时消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种浅淡的狼狈。

刘新烟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角,最终“嘶”一声:“真是两辈子都欠他的,连个安稳觉都不给。”

她走去脸盆旁净手才重新爬回塌上,只是辗转反侧很久都没睡过去。

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糊在一起。

像有一年师父带她出门历练,几家长辈听见风声把自家小辈安排在了半道,好借一把南无君的东风,在生命攸关之事上能少操点心。

其间就有朝歌苏氏一门,刘新烟见着苏修雅出现格外欢喜,那时对世俗人情男女有别还不甚敏感,半夜不睡觉跑去敲苏修雅房门找人下棋,被人好一顿笑。

转眼画面又到了苍羽阙上,师父容貌出挑在修仙界是出了名的,各家仙子芳心暗许的数不胜数,她当时心血来潮问师父何时会找道侣。

月光银晖铺洒于地,谪仙般的师父负手立于玉桂下,暗香浮动中他轻轻的“哦”了一声,笑嘻嘻的反问道:“小烟儿,问这做甚?”

“师兄说等师父有了道侣就没心思管我了,那我就可以随时去找苏子朝玩了。”

师父依旧笑眯眯的,只是好半晌没吭声,再开口时那股子散漫劲里仿佛淬了些冰渣子:“那你等着吧,快了。”

刘新烟缺根筋的又追上一句:“快了是多久呀师父?”

白斟时转身往寝殿走,细碎的桂花悉悉索索落了满园,刘新烟一蹦一跳跟在他身侧。

沉入梦乡前一刻,刘新烟迷迷糊糊的想这么多年过去师父还是没找到道侣,不知道依着他现下进退两难的处境,还有没有仙子愿意抛弃声名追随左右。

因为晚上没睡好,次日理所当然的起迟了。

这座院落格局与茅草屋相似,然而筑起了高墙,灰蒙的天空被锁在狭小的方块内,看不到周边事物,只余西北角冒着一大块建筑躯体,倒是恢弘气派。

刘新烟正朝那个方向望,院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

她转头看向来人,随即惊讶道:“送菜大哥?”

正是那位顶着一张刀疤脸的魁梧青年。